武汉晃晃(69)

2025-10-10 评论

  我和曾继来下车,李鸣说,你看这灯杆上有人已经绑了一束花了。肖水生说看来高启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他的朋友多,来祭祀他也是正常的。我们拿出鲜花与果品摆在路灯下,肖水生却突然摸出一根烟来点燃,摆在果品上说,高启,你生前就爱这一口,今天我特意带来你最喜欢的东西,你就好好吸几口吧,你死时我还在牢房中,没有送你最后一程,还望兄弟你莫怪。
  李鸣吸吸鼻子,突然厉声说,你这是什么烟,他妈的,肖水生你居然拿这东西来。肖水生说,没事,也就这一根。李鸣仍然厉声说,你未必不晓得高启就是吸这东西送的命。
  我们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俩,还是曾继来反应快,说,这是海洛因?
  高秀哭着把那根燃着的海洛英香烟狠狠地抢过来揉碎抛入长江中,她骂肖水生说:都是你们这些臭混混害死我哥哥的,赔我哥,赔我哥,然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我们皆默不做声,呆呆地看着痛哭的高秀。
  肖水生愣了一下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说是半天仍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种用毒品来祭祀死人的做法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肖水生的做法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一个警察骑着摩托车过来,问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并说不知道在桥上是不许停车的吗?
  李鸣忙掏出警官证跟警察去交涉去了,警察然后说,不管你们是什么事,请尽快离开这儿。后来每年我再来时都是把车停在桥下,然后步行上桥。奇怪的事有两件,一是肖水生每年都会带一枝海洛因香烟来点燃,然后高秀都会哭着将毒烟揉烂了抛入长江中,李鸣都会骂肖水生胡搞。几个人的动作表情跟他妈的一部重复放映的电影一样;第二件怪事是:我们每年来时,不管有多早,那灯柱上总有一束鲜艳的*绑着,在风中凄然颤动。曾继来坚持认为,这束花一定是王婷绑上去的,并且那几天都疯狂地转遍武汉去寻找她。
  四
  隔壁的女孩总是在中午起床,然后穿着很宽松的睡衣洗脸洗衣什么的,此时的她最是迷人,慵懒的神情、蓬松的头发与半透明的睡衣后若隐若现的肌肤,这都是一个女孩子最勾人的地方。然而她会下楼吃东西,有时还会带一份报纸上来,我注意到报纸还是我们的《江城早报》。等差不多傍晚时她就会打扮得花枝招展香风袭人地出去,等半夜时她才会回来。如果我有幸碰到她,她还会向我嫣然一笑,她的笑容很洁净,与大二时的花蕾有些相似。因此她的笑会让我发怔。
  我在吉庆街买的那二枝玫瑰花终于没有送给她,而被我插在一个啤酒瓶中独自枯萎了。公用厕所中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还有她的歌声,我皱着眉头看着积压了许久没洗的衣服大伤脑筋,起码有五双袜子和七件T恤及几条牛仔裤没洗,它们都皱巴巴地堆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散发着汗臭味。我想如果再不洗,我明天就没有穿的了。这才体会到独自生活的烦恼,我以前从来就没有自己洗过衣服,即使是在读大学时,也是每周打一次包送回家去洗。但是这个周末我不想冒着骄阳似火的太阳赶回武昌。我把所有的衣服塞进桶子中,倒上半包洗衣粉提到水房。她正穿着她那件非常性感的睡衣在洗衣,她又我嫣然一笑说,你好。
  我也只好说你好。
  她说你洗衣服啊。
  我说是啊。
  然而我拧开另一个水笼头向桶中注水,她性感的睡衣光洁的小腿让我有些心神不宁。她的衣服很简单,只有一条黄色的裙子和一套用粉色的料极其节约的内衣,这是一种极具刺激性的颜色。她很快洗完出去了,我对着硬邦邦的牛仔裤发愣。不想,不一会儿她穿着拖鞋跑了过来,对我说,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说我房内的灯管坏了,我不知道怎么弄,你能帮我一下吗。我跟她去她的房间,陈设也是相当的简单,不过有一个很精致的梳妆台及一个布衣柜。日光灯在右边的墙角部,我试了一下开关,果然不亮。她说我昨晚回来就不亮,气死我了,跟房东打电话,他居然说这在他的职责范围内,真是气死我了,每个月收房租的时候他倒来得及时。
  我说天下的老板都是一样的,我想可能是灯管坏了,换一根就是了。
  她眨着眼说,要不你帮我下楼去买一根灯管回来,我给你钱,我呢,就帮你洗衣服怎样。我记得楼下就有一家经营五金的店,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交易,马上愉快地答应了。很难说这次交易是等价的交易,也很难说这次交易是成功的,但是这次交易却让我们真正认识了则是事实。后来我想,我们的认识只是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千万个人中无数偶然的一次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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