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不知所措间,一辆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旁边,一个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正好看到赵北方从滑下的车窗中伸出头来。我更是无地自容。那一帮“小姐”也都看着赵北方,赵北方却不看她们,对我说,上来吧。我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赵北方启动车子,在车子启动前,我们都听到那些小姐们说:哟,原来是小白脸吊到了一个老富婆。
我脸皮发烧,这样难堪的一个场景居然被赵北方碰过正着,我要怎样向她解释呢?毕竟她是报社的员老与我现在的领导。我刚开口说赵主任,她就打断我说,你别解释了,我都看到了,呵呵,这就是生活。她顿一顿又说,比我们笔下的文章精彩多了。
我奇怪她并没有向报社方向开去,而是向新华路方向开去,最后停在一家叫“雕刻时光”的咖啡屋前,她停好车说进来吧。我随她一起走进咖啡屋,来到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随口对服务生说就来两杯咖啡吧。
咖啡屋中灯光朦胧,但在一米范围内足以看清对方的面孔,仨仨两两地坐着几对神态暧昧的男女。我脸皮仍在发烧,低着头不知所措。她掏出一枝烟点上,笑笑说,你真是一个小男生,很像我刚毕业时那样,羞涩、充满幻想与激情。我忙说我哪能跟赵主任比。
她用左手夹着香烟,做一个让我打住的动作说,我也是出名的异类,我不喜欢在办公室谈事情,也不喜欢别人叫我主任什么的,我看你还顺眼,以后就叫我赵北方或者赵姐吧。
我怔一下忙拧亮桌灯掏出准备好的材料摆在她的面前。她淡淡地说,你先说说情况吧。我清清嗓子把我所了解到情况一一向她进行了说明,我兴奋地说,这些资料很详实,到时只需要我们再到红桃A集团向当事人求证一下就行了。我就是想问您——赵姐,接下来如何进行采访的。
她一直静静地听我说完,其中又点以两枝烟,而且服务生送上的来的咖啡也被喝了一半。但她一直不露声色,听完后又随手翻了翻资料和我的初稿,然后才慢慢说,你的能力很强,但是此稿我真做不了主,我明天去向老总汇报一下再做决定,稿子不一定能发,但是你肯定会成为报社的名人的。
我听不太懂,问什么?
她喝完咖啡说把资料收起来吧,我们再一个地方放松一下,能陪我去吗。
我不解地看着她,她却已经一口将咖啡喝完,然后喊服务生埋单。然后我随她又来到一家新华路上一家歌厅,进门前她把黄色的风衣脱下扔在车上,露出里前一袭黑色的紧身衣。这儿的环境与刚才的静宓正好完全相反,一进门就是一股震耳欲聋的音乐如同迎面泼过来的热水。穿过长长的闪着奇形怪状的灯光的甬道,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舞厅,差不多数百人正随着强劲的音乐摇摆。赵北方拉着我的手跟她一起跳进舞池,很快我们就被疯狂的人流冲开。远远地我看到她丢开束起的头发如同挥舞一面黑色的旗帜在迷离的灯光中疯狂地晃荡。她的身体蛇一样地扭动,无可否认,她的身材曼妙,很忙忙就有几个年轻男子围在身边开始扭动。这一幕我突然有些似曾相识,我记得以前高启和王婷也曾经是舞池的中心,是这一帮舞者的王子与公主。
我有些目瞪口呆,真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沉稳尖锐的女上司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一面?舞池中温度相当的高,我即使是不跳动也浑身发热,开始冒汗,我不太适应这样的场所。我只得独自出来,深夜的街头寒气逼人,夜行的人们也都开始行色匆匆地回来,城市中仍然灯红酒绿,那些闪烁的彩灯不到黎明不会熄灭,夜幕之下,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七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把新闻叫舆论监督,这是强调媒体的政治作用,似乎媒体就是检察院与人大组织,记者们也感觉自己真的就成了无冕之王,什么披露丑恶、昭示真理等等。而事实上,媒体往往都是为了某一利利益集团服务的。因此我们常常可以看到在一边是记者报道黑中介或者假婚介公司的骗人的报道,而就在此报道的反面广告栏中却又赫然就这家假婚介公司的广告。
报道是记者的职责,而广告却又是报纸的职能与服务,真真假假就这样奇怪地容为一体。徐亮找到我,责怪我说,你小子不错啊,搞到这样的大线索也不跟我说一下。
我奇怪地说,不是啊,我都跟主任汇报过的,是他让我跟经济部合作的。徐亮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子,看来你是翅膀长硬了,可以单飞了。正说着,我桌上的电话响了,是赵北方让我去一下她的办公室。我对徐亮说,我真没有这意思,你是我师兄,我绝没有丢开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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