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晃晃(76)

2025-10-10 评论

  红桃A这事是我的新闻从业过程中,所做的第一件“勒索”事件,当然不会是最后一件。新年后一天,徐亮请我去喝酒,地点换成了新华路口三五酒店,一直沉默着,几杯酒下肚后,他推心置腹地对我谈说,边峰,你要理解我,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环境给逼的,我来自潜江农村,你看看这城市的每天都在兴起各种高楼,但是没有一间是属于我的,我读了4年大学,做了三年记者还在租房住,我只是想拥有自己的一套房间而已,能苦了一辈子的父母接到城里来享一下福。这个要求不为过吧?他说着就把自己感动了,声音哽咽,眼眶潮湿。
  我也被感动了,说不为过!
  他又说,可是谁他妈的能理解我?我知道报社有人噍不起我,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是常刘总的马屁,但是我不拍行吗?边峰你跟我不一样,你的老爸老妈都是高知分子,你从小就过得比别人好,人长得帅又一生衣食无忧,你才有资格谈理想,谈追求,坚守信念。而我们这些农村来的穷孩子不能。你一定好好坚持你的操守哦,如果你都不坚持,那么这个城市就没得救了。最后他已经语无伦次了,单仍然是我买的,我扶着他出来,城市的夜空一如既往地炫丽多彩。国贸大楼与建高银行全都亮起了华灯,雄伟的轮廓如同傲立卑微众生的巨人。他们都是这座城市繁华的象征,而我在这新千年到来的时候,却分明感觉到一种信念的崩塌。
  八
  在70年代初期,人们称呼一个女孩子叫女同志,那时的人们谈朋友大多靠介绍人,见面都说:同志,你吃了吗?;80年代,人们称呼女孩子是“某姑娘”,那时谈恋爱穿着“的确良”的上衣和喇叭裤跳着迪斯科是很时髦的事;到了90年代,我们可以称女孩子为小姐,可以一起去街边的卡拉OK嗯几曲然后去大排档宵夜;到了2000年以后,我们突然发现“小姐”这个词已经成为妓女的代称,如果我们不喜欢一个女孩子还可以骂她是“鸡”。人们把这叫做时代进步的标志。
  同样的,我也在时代的进步中长大并日渐老去,我常常在午夜完成一篇让自己作呕的稿子后感觉青春与激情正如同手中抓着沙子正慢慢漏掉,而所谓的理想也正在变成吐出的烟雾在空中渐渐淡去,我就毛骨悚然,惊慌不已!
  隔壁的女孩刘燕在半夜时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先是很压抑,然后听到她在打电话,她的声音说:“阿伟,我是真心的爱你的,请相信我。别挂,你以后想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喂、喂,阿伟!呜呜——!别挂我的电话。”
  然后她开始哭,很伤心,很痛苦的。我只好去敲她的门,她抽泣着开门,然后又返回到床上拥着被子痛哭。
  我说你失恋了吗?她不答,只是哭。
  我倒了一杯水给她,她不接。我去拿毛巾给她,却发现她根本就没烧热水,我返回自己的房间打来热水烫了毛巾捏干递给她。她红着眼睛看我一眼,接过擦了一下脸。我再给重新烫过又递给她,她擦了脸停了哭声怔怔地看着我,说又吵了你睡觉了么。她刚刚哭过脸又擦掉脂粉看起来清纯可人,楚楚可怜。这分明就是邻家的小家碧玉,而不是什么“小姐”。
  我说这倒没什么,反正我也很晚才睡,只是你这样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嘴巴一瘪又要哭的样子说,阿伟不要我了。
  我说阿伟是你的男朋友吗?她点头,我真的很爱他。
  我后来知道,这个阿伟不过是常来点她台的一个花花公子,不过是手段高明一点的嫖客而已。阿伟每次点她的台,据曾继来介绍,武汉从事这色情陪待服务的“小姐”大约分为如下几种,一时低档的路过鸡,30或者50元都可以上的那种,专门为民工和老年人服务的。二是那种路过发屋的“小姐”,一般都是100元左右服务一次,多年来这个价格一直坚挺不变,并不随物价波动多少,而且全国几乎惊人的纯一价(以上为曾继来语)。三是在歌厅中从事陪唱陪喝酒的小姐,比如刘燕就是这种,她们一般不跟客人上床,主要收入为小费,100元到200元不等,主要看所在歌厅的档次而定。四就是一些洗浴中心或者什么会所的小姐,她们主要从事性服务,花样繁多,动作新潮,当然价格也不菲,如果是北京或者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有的高达数千元。曾继来还自豪地说:各种档次的我均有研究过!而刘燕从事的就是第三种服务,即歌厅小姐。那个阿伟每次点她台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不象别的男人那样动手动脚,而且唱得歌非常好听,出手也大方。刘燕就以为遇上了一个正人君子,先是一起外出宵夜,然后一起看电影再开房上床。基本上把正常谈朋友中应有一套全部走齐。刘燕就爱上了这个阿伟!这个阿伟是干什么的呢?是何方人?甚至连阿伟真正的名字刘燕也不知道。刘燕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说:“这些重要吗?我只爱他这个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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