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晃晃(99)

2025-10-10 评论

  罗开伟啊一声说,捞捞头说,对了,在上警校读书时好像我的教师也说过同样的话,老师还说,要让老百姓有一种安全感就是胜利,这个前辈是谁啊,见识很深呢。我笑笑,不再搭话,我没有告诉他这个老警察就是我的父亲老李。
  他掏出一张照片给我看,得意地说这是他在警校时谈的女朋友,照片中一个同样年轻的女孩身着警服正神采飞扬地做一个敬礼的姿势。我心头一酸,我以前也是怀里揣着一个警校女孩的照片四处炫耀,但是才短短几年时间我们就分开了,所谓的爱情也如同轻烟一般消散在时间长河中,那个女孩毕业后去了省内另一座城市襄樊市工作,听说她已经结婚了。她对于我或许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或者一个根本不曾发生过的故事。罗开伟收起照片,突然说,李哥,前几天那个女孩好象对你很好呢,是不是李哥的女朋友啊。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女孩啊。他格格地笑,就是那个高明的妹妹啊。我啊一声说,别乱说,她只是我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罗开伟向副驾驶的座位上一倒说:“那不更好,有句诗叫什么来着,他妈的,我就是没文化记不清了,好象是‘两小弄青梅,郎骑竹马来。’这不是更浪漫?电影中的警察不都是这样演的么?”
  高秀沉静而靓丽的面容在眼前倏然一闪,我的心头又是一跳——谁又晓得高秀是怎样看我的呢,是不是找一个机会去看看她才是?
  此时我们的巡逻车正好转到胭脂路与粮道街的结合部,再向前就是我以前读书的武汉中学了,正是学生放晚自习的时间,学生们说说笑笑地往回家赶,此时也许多混混拦路“擂肥”的时候,因此我们总会在这个时间段赶到这儿目送这些孩子们能平安地回家去。看着背着书包经过我们的学生们,我突然有一种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我想告诉罗开伟关于当年“粮道街中学五虎”的故事,还想跟他说说我们当年的种种快乐与忧伤。如果青春是一道高深的高考题,可是谁又能告诉我们这道题的答案?
  时光如利箭,正在将我们的青春射向无尽的岁月深处!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人生,任何人都来不及有更多反思,比如其时其地的我,我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这张美艳的脸曾给班上每一个男生留下无尽的想象。我定定神,觉信看到的正是她,她似乎还向我们的警车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拦下了一辆的士向凤凰山方向而去。我忙跳下车对罗开伟说,你先开车转一上再回去休息吧,我得去跟踪一个人。罗开伟说为什么啊,我没有时间理他,拦下一辆的士跟着她的方向追去。
  我不能确定在我追的这个人身上能发现什么,这纯粹是出于一种职业的本能和预感。这个美艳的女人叫吴山青,我当年的武汉中学的同学,同时也是一个漂亮得让我们当年想入非非的校花。她当年在校时就已经成为了混混张华的女朋友,并因为她让肖水生在高考前与张华打了一架,从而改变了肖水生一生的命运(具体参照前文〈饿狼传说〉)。
  尽管时间如水,将她的美艳洗褪色了许多,但是我仍然能在昏暗的街头一眼认出她来了。关于她成为张华情人这事一直是藏匿在我内心深处的一种痛,记得以前跟班上的女生排“兵器谱”时,我是极力拥戴她排在第一名的,为此还跟曾继来争过几次,因为曾继来力挺王婷才是全年级第一。如今看来那时的争论是可笑的,吴山青固然没有和我发生任何故事,而王婷也最终没有与曾继来任何关系,直到今天曾继来还傻瓜似地到处去打探王婷的下落。
  吴山青的出现就如同黑暗中突然点亮的一根火柴,隐隐照出了少年时代的轮廓,也照出了我突破张华这小子的一丝微火。
  吴山青乘坐的出租车向左一转,向积玉桥方向开去,我命令司机也跟过去,司机兴奋地说,警察办案,搞跟踪啊。我不理他,快速脱下警服。我之所以不开警车来追就是怕太过显眼,穿着警服也是不利于跟踪的。吴山青突然停下,这一带已经较偏了,周围没有什么行人与灯光。只有约百米外有一家小酒楼还亮着灯,有几个光着膀子的小混混正在门口喝酒,大声地划拳。
  吴山青下了车,我也忙让司机向右拐入一条小巷中停下。司机说,前面那女的真漂亮,是“鸡”吗?抓一只“鸡”也搞跟踪也太过了吧。我向他怒视,他马上闭嘴。武汉的司机多有这样一个毛病,武汉话叫“嘴劲大”,即有北方人所说的“侃爷”之意。我丢给他20元匆匆下车,远远地看到吴山青向那家酒楼走去,高跟的皮凉鞋在深夜的街上敲出清脆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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