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先生(42)

2025-10-10 评论

为了不马上面对分房小组的人,还有黑丽、刘托云,还有还有……我从研究所跑了出来。无论他们中间谁的问题,我现在都回答不了。就是我恨自己,好像也晚了。一套房子,对我来说还是好大的难题,这也是我仕途现状的真实写照。
我跑到单位附近的一个面包店,在那儿有几把塑料椅子,如果你买一块蛋糕再买一杯热牛奶或者热巧克力或者热咖啡,你就可以在那儿坐一阵。上午,经常没人。
还没到夏天,所有的饮料都还是温暖的。
我买了两块蛋糕,是为了一个人多坐一会儿,否则,在我还没坐够的时候,就会有人来问我是不是再要点什么,那意思傻瓜也懂:你坐的时间超过了你为蛋糕和饮料所付的钱。这好像是很可笑的事,但我们已经把它当成规矩接受了,减少了一次笑的机会。
我一个人坐了估计只有一块蛋糕那么长时间,吴女士走了进来,而且是径直坐到了我的对面。看来不是偶然路过。
“我得跟你谈谈,别担心,不是关于房子的。”
既然不是关于房子的,那么我也愿意跟个人聊聊。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时候我也来坐坐,吃一块蛋糕,我得经常吃点甜的,因为我低血糖。”
我请她吃蛋糕,她说,说完了再吃。
“我想调走。”
“因为司机?”我一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
她长叹了口气。
“他老婆没来找啊,只要你们中断那种关系,不就没什么了吗?”说着,我想起了司机的名字,所里人都叫他庆子。
“是没来找,也许永远都不会来找,但我还是呆不下去了。我想先跟你打个招呼,等我找好地方了,你别拦着我,给个方便就行了。”
这是在困境中女人的一种特殊表达方式,欲说不能,欲不说也不能。如果我说,好,我能理解你,我给你行方便,那么,她就没机会倾诉。可我现在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想听什么人说点什么,跟分房没关系的什么什么什么。
“到底怎么了,也许我能帮你一下。”
她哭了。我等待着。
“所里好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她一边哭一边说。
我坐直了,心想,怎么会,我没跟人说啊。
“你别多想,他们不是从你这儿知道的。”善良的吴女士先把我择了出去。
“谢谢你相信我。”
“你要是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她擦擦眼泪,过会儿又说,“你刚来时,我对你有些误解。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可惜太晚了。”
“别说得这么悲观。”我安慰她,但我真的不喜欢她的这种说话方式。
“你很想知道,他老婆为什么没来闹吧?”吴女士的情绪多少稳定些,开始吃我的蛋糕。
我点头承认自己想知道,我也想学习学习策略,因为我也有老婆。
“他对他老婆说,如果她来所里闹,他就剁掉一根无名指,如果她还不听话,他就剁掉另一根无名指。”
“这是庆子跟你说的?”
她摇摇头。
“我听别人说的。他还跟他老婆保证,他再也不和我来往。”她说着,狠狠地吃了两大口,然后就流泪了。
“你还喜欢他,是吗?”我轻声问她。
“哼,哼,”她发出冷笑,“我喜欢他,我恨不得剁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听一个女人说这么凶狠的话,有点不习惯。
“所里人知道我俩的事,就是他亲口说的。”吴女士哭得更伤心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心情,就把另一块蛋糕推到她面前,然后掏出我的干净的手绢递给她。我庆幸自己今天早上带了干净的手绢。
“他跟好几个人说这事,而且添油加醋的,说我多么放得开,说我缠着他……”她伏到桌子上,大声哭了出来。
我把手放到了她的背上,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我让她再在那里坐会儿,然后回家去。我告诉她,我同意她调走,在这之前愿意帮她做任何让她为难的事情。
我离开面包店,回到所里。我仿佛从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找到了力量,愿意马上就动起来,去做一切能行使眼前这点职权的事情。
我叫人把庆子传到办公室,没等他坐下,就把话说完了:“我还是所长,还有点权。如果你不马上闭嘴,再说任何关于吴雅的事,我就会想尽办法,让你倒霉,不惜代价。”
“所长,您肯定误会了。我那天喝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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