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依然不相信中国的医学,她说她愿意出钱让我们仍然去香港检查。她每次见到我都说这话。
小虫变了,他的房间里贴着这样几个大字: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般的寒酷——雷锋。
我说雷锋真厉害,这话是真理。上海这地方,我们其实没什么朋友。
小虫的吉他连音色都变了。他说做人很复杂,这我才懂,但我真的不想懂,所以我现在尽量不出门,尽量不跟人接触。
我们退掉了香港的机票,但我还是没钱了。
小虫这个混蛋因为想到自己快死了,在我家打国际长途给他心爱的女人打掉六千块钱,小虫说他会还我,他现在明白钱有多么重要。
我严肃地对小虫说我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但这所有的一切,化学带来厄运,性带来恐惧,友谊就是距离。而我们之间不是友谊,我们是亲人。你要记住这一切,记住你的错误。
我相信他一定会还找钱,但我现在怎么办?这是我爸给我的生活费。我的裤子在一个星期内坏了三条,一条是裤裆坏了,一条是拉链总往下掉,一条是我在消毒厕所的时候,消毒液喷到裤子上,裤子被腐蚀,颜色不对了。我没钱的时候总想起我的牙,我的牙已经掉了三个,再不去装的话,整个牙齿将会越来越松。我的洗面奶没了,而且我的电费单也来了,这次是半年的电费,如果我不付,我将像莫扎特一样点着蜡烛创作。
我坐在床上想还是快点老吧!老了起码不需要担心牙齿、新裤子、洗面奶。
好在赛宁回来了,其实他的钱也不是他的钱,是他妈妈的钱。其实我的钱也不是我的钱,是我妈和我爸的钱,我分别向他俩要钱,可是他们现在也没什么钱了。我和赛宁都是快三十的人了,可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用别人的钱,这是我们的问题,这也是个令人害怕的问题。
赛宁说所有的钱他来付,他还说要帮我买新裤子,感谢老天他又一次救了我。
赛宁说你应该叫小虫经常去查。就像我一样,我每隔半年都要查一次,我们都该这样,你也是。
我说对!你说过你每隔半年都会查一次的,可那是为什么呢?
甜心的一次酒醉对于我们来说每个周末都一样,不同的地点一样的狗屎,可我们还是会在周末的夜晚出门。周末的夜晚,就像一个舞台,我们都是演员,渐渐失去了台词。现在,我告诉你我们必须离开,我们必须登上自己的飞机。回我们走在茂名南路上,可能在一个酒吧通往另一个酒吧的路上。她穿着红色的外套走在我身边,她的表情有些不确定,当寒冷降临,所有的雨伞、手套。围巾都不能带来温暖。我想着那个小小的乐趣慢慢滋生的时候,当脚底的空间慢慢扩展,有~条隧道将我领至此地,给我一种正确的平衡。但是正确总是在南方的南方,现在已是数羊入睡的时刻。我们走在这条街上。问题是我们可以买酒在家喝。可她说这样会再次成为酒鬼。我说酒鬼很无聊。她说是的,所以我们想喝的时候到外面去。回我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就像一次迟钝而绝望的搜索。盲目始终带领着我的血液,我的耐心渐渐泛滥。我糊涂了,我知道在另一边绿草长青,也许那只是一个街角。
我们需要一个记号,一个从无到有的记号。她只是不停地打字,在她的键盘上温柔的敲击。飘浮在上海的可爱的百合花浮叶都被青蛙吃掉了。深陷的脚趾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今天结束,她会去哪里?这只青蛙在今晚疯了。跳出所有的视线,今天是把自己关起来的绝好机会。回这条街的灯光很资产阶级。干燥的梧桐把灯光变成无数小黑点在我眼前晃动。这是个互相孤立的世界。醉的时候只有一只眼睛是必要的。
我听着他的呼吸,他的到来并没有令一切回来。他已无法控制天气,而我并不能发现我的呼吸在哪里。夜晚的手寻找着我的胸部,不知名的欢愉已无影无踪。而记忆,犹如两块玻璃被戴在黑暗的鼻梁上。回恐惧和欢乐养成了危险的生活习惯。我们注定会古怪地死去。她说我们还很年轻。她说事情一定会好转。我喜欢她这话。她总是给我带来希望。她是不是依旧在为解决“作家”的问题而工作。我知道改变总是令人头疼,我们无法脱身。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在为一些事情而苦恼。应该快乐地工作。我们应该考虑一下前方。也许她会认为我想得太远,并不能在最后一秒解决问题。在另一个晚上,我和凯撒说了话。在他活着的时候朱丽斯什么都没有为他做。他说他知道为什么海神会变得如此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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