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就是啊,井水不侵河水的事情么。”段大庆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牛宏轻轻一推,谢铛铛一个狗吃屎,险些跌进屎尿堆中。牛宏双手抓着一根木棒,冷冷地对谢铛铛说道:“我告诉你,我就是小凤的野老公,你打碗凉水把我吞了?小凤的事我牛宏不但要管,而且还要管到底!你不马上给我回家去,我认识你我的拳头可不认识你。”他手上一使力,那几个小伙子都奈何不了的木棒啪的一声断了。老黄桷树下幸灾乐祸看笑话的人都唬住了。陡然,只听又是“嗖”的一声,牛宏“啊”的一声,右手捂住右耳——只见他指缝间涌出殷红的鲜血。
牛宏咆哮一声,几步追上,从人群中一把揪住章程。“小杂种,叫你躲在暗处耍弹弓射人!”说着将章程手中的弹弓夺过甩了出去,却被段大庆一膀子撞得连退了好几步。
“牛宏,你不要欺人过甚,书记家的人你都敢动手?”段大庆说着将章程护在身后,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搬运站的民兵。
牛宏把木棒啪的摔掉。
谢铛铛色厉内荏地指着谢彩凤吼道:“你今天晚上总要落屋,到时看我怎样收拾你!”
这时,在人们围得水泄不通的老黄桷树下,谢彩凤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的脸上、额上满是鲜血,但是她笑着,笑得很真诚很实在。她轻轻地捏了一下牛宏的面庞:“牛宏哥哥,我都是你的人了,我也不说谢你的话了。不过请你放心,今后,我会叫所有的人看到,你牛宏哥哥找上我没有错,真的。不过呢,今天这个事情却不要你管,你管也管不着。听着,你先回家吧。”
也怪,牛宏望着她,硬是乖乖地回屋子去了。
谢彩凤捋捋额前头发,在夹竹桃上掰下了一朵艳红的鲜花,插在自己头上。她望着湛蓝的天际说道:“天色真好啊!”又从地上捡起一块尿罐碎片,瞧着它,在那上面吹了一口气:“好臭呀,可是也好,它叫我晓得什么是真正的牛背湾,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好,好呀!”她把那碎片狠狠一扔,那碎片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章程头上。
章程同大凤手挽手站在一起正黏乎呢,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小鬼女子居然敢捋老虎须,一愣怔,刚要发作,却见谢彩凤推开人群,摇晃着往她家的那间牛毛毡吊脚楼走去。牛背湾的那些男人和女人们看着她,木呆呆地如入定一般,直到她的后背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这时,罗癫子一只手拿着破碗,一只手捏一块猪大腿骨头,敲得有板有眼。他一边敲,一边沙声涩气地唱着:“奇怪奇怪真奇怪,尿罐里面装咸菜,好吃好吃真好吃……”那抑扬顿挫的声气使人听了感到十分滑稽好笑。
牛背湾闹鬼了。
牛背湾闹鬼的时间总在夜晚。当然,鬼都是在黑夜出没,这也不难理解。牛背湾闹鬼以后,就被罗癫子拿来唱花书。
鬼啊鬼
鬼啊鬼
灯笼样的眼睛麻杆样的腿
毛伸伸的头
血盆嘴
勾魂爪吓死个娇娘美
得儿咙咚呛
得儿咙咚呛
小女子夜黑再不开会
清晨,天麻麻亮时分,段大庆就起床了。照例,他要在院子里操练一番,然后再做院子的清洁。段大庆拿着扫帚,刚扫几下,突然,一个黑乎乎的物件兜头盖脑朝他扑来,把他唬得怪叫一声,急忙倒退了几步,把院子的灯打开。只见院子里面扑腾着一只黑色的瘟鸡,在地面打着圈儿。段大庆定睛一看,那鸡却是癞子,浑身只有稀稀拉拉几根毛,他不仅哑然,一脚把那癞子鸡踩住。
“不要弄死了,让我看看。”这时候有人在身旁发话道。
“大哥,您起来了。”
想来癞子书记是被惊醒的。他披一件黑色的罩衣,那罩衣年代已经久远,在灯光照射下,发出幽幽的暗光。这是光荣服,解放初期政府奖励给搬运工人的标兵,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了,癞子书记居然保留到现在,而且每逢公司有重大活动都要穿上,可见此人确实是有心人。
癞子书记蹲下身,仔细看着已经被段大庆踩得奄奄一息的癞子鸡。陡然,癞子书记牙疼样嘘了一声,从鸡翅膀下面取下一布条。这是一条白色的布条,上面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扭扭写着:“自作孽,不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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