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散文集(170)

2025-10-10 评论

    现在要介绍朱明的《读子夜》,此文写于一九三三年三月二十三日,可能是瞿秋白所说"直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看见一篇比较有系统的批评"之一、朱明,大概是个笔名,真人是谁,我不知道。此文刊登于三三年四月出版之《出版消息》。文章开头赞扬《子夜》大规模地把中国的社会现象描写着,“在没有人同他争斗的现在,他四顾无人的霍地一声,把重鼎举起来了。”然后此文谈到《子夜》的文字风格,说"久居中国的巴克夫人(按即翻译《水浒》为英文的赛珍珠)曾断言中国新小说的收获,将是中国旧小说与西洋小说的结晶品。在我们不同的场合上,这说话也可以说是对的。而茅盾的作品便是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东西。"这位朱明在赞美中国旧小说的表现方法后,说是旧小说"容易走上缺乏文字能力的大众里去",忽然拉扯到"近来欧美产生的所谓报告文学、纪录文学的形式,也未尝不是这一方面的趋向"。从上引的短文数语,我猜想朱明其人大概是研究社会科学的,但对文学却不很在行。朱明又说:“《子夜》的大规模的社会描写,浅易圆熟而又生动有力,以及近于同路人的意识这几点上讲来,茅盾又可以说是中国的辛克莱。"原来瞿秋白确是读过朱明这篇文章,故在《读子夜》中提到"有人"把茅盾比做辛克莱。朱明文中又说:“就描写立点来看,他各方面写的很少,也只着力于民族资产阶级的吴荪甫的奋力于他的企业,以至失败的始末,而终篇未暗示光明的去处。"他在文末又说:“还有革命的命令主义,是那时确有的现象。但我们要知道,革命虽说是一种艺术,须要艺术的方法,而同时也是一件艰苦的工作,非要有铁的纪律不可。尤其在重感情怕艰苦的知识分子,有时也只有在严重的命令之下方能完成他的工作。茅盾在《子夜》中对于命令主义固然指摘出来了,而取消主义的气氛却因而很强烈,没有给他们一个适当的处置哟!"从这几句话,我猜想作者大概是一个忠实的立三路线者。
    《读书与出版》是小型刊物。我曾剪存的片段,不注明是第几篇,及出版的年、月、日,虽然它尽有注明的可能。这刊物有“读什么书"一栏,卢艺植的《读子夜》便是刊在这一栏的。作者不注明写此文的年、月、日,但文末有"于光华大学"五字,不知他是光华大学的教员还是学生。这篇文章也属于瞿秋白所谓没有对《子夜》作系统地评论这一类。但观其词汇,动辄言"把握",可以猜想他是社会科学(这在当时,是马克思主义的代用词)的研究者。这篇文章不长,除了略述《子夜》内容外,在讲到书中地下党员时,说"至于克佐甫,他只是出令,而蔡真、玛金更是被动地去宣传、鼓动,他们很忙迫,但他们实是在做党的工作;虽然他们以为这是指导的工作;他们讲的、论辩的,只是新术语,而这却又使这完成社会革命使命的阶级中人,如月大姐等不解,而焦急的。其实他们劳动者只需行动,不要他们,也不懂他们高深的理论,而他们至多也不过是无产阶级革命的同路人。"这段话很奇怪。既然是党员,便不是同路人。而且,说劳动者只需行动,不要地下党员的领导(即使这些领导者是不胜任的),也使人不懂卢先生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
    《文艺月报》的创刊号(一九三三年六月一日出版)刊登了吴组缃的评论《子夜》的文章。他这文章也讲到有人说:中国之有茅盾,犹美国之有辛克莱。又说:“有人拿《子夜》来比好莱坞新出的有声名片《大饭店》,说这两部作品同样是暴露现代都市中畸形的人生的,其实这比拟有点不伦不类。"因为"《大饭店》是没有灵魂的,……它没有用一个新兴社会科学者的严密正确的态度告诉我们资本主义的社会是如何没落着的;更没有用那种积极振起的精神宣示下层阶级的暴兴。"而《子夜》则一方面暴露了上层社会的没落,另一方面宣示着下层阶级的兴起。“但是这两方面表现得不平衡,有一边重一边轻的弊病,原因或许是作者对于兴起的一方面没有丰富的实际生活经验。"
    除了上面所引述的五篇外,截至三四年一月,还有余定义的《评子夜》,刊于《戈壁》半月刊第一卷第三篇(三三年三月十日出版),焰生的《子夜在社史的价值》,刊于三三年五月出版的《新垒月刊》第五号,向讽的《子夜略评》,刊于《文化列车》第三篇,徐泉影的《子夜》,刊于《学风》第三卷第六七,赵家璧的《子夜》,刊于《现代》第三卷第六七,侍桁的《子夜的艺术思想人物》,刊于《现代》四卷一期,绿曦的《介绍茅盾的子夜》,刊于《读书中学》(不知何期),还有朱佩弦的《子夜》,淑明的《子夜》都刊于《文学季刊》一卷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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