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德看在眼中,也是一惊,心想对付这种怪力巨汉,只可智取,难以力敌。不料阿尔帕德大王忽道:“你这等爵爷,还不配与咱交手。你们几个,谁去给爵爷送终?”后面一半是说给自己手下的,登时群情嘈嘈,最后有三个汉子跳将出来,手持三根棘突狼牙棒,站成一个半圆朝杜兰德围过来。杜兰德戟指怒道:“尔等蛮夷,竟不守骑士规矩,全无武德!难道不怕族群蒙羞么?”阿尔帕德大王仰天长笑:“打劫要讲甚么规矩!人多势众,只要你死便是了!”
三人说话间已经逼近,杜兰德冷哼一声,把长剑从地上拔出来,闭目在心中默祈,灵台澄静。三人见他大敌当前竟然把眼睛闭上,只道是等死,同时高擎铁棒砸将下去。
杜兰德听得耳边风响,猛一立目,手中长剑如火龙出洞,挟风掣雷,直刺最右边的敌手前胸。那人见杜兰德甫一出手就存了同归于尽之意,心中慌乱,狼牙棒中途变了招,想去格挡。不料杜兰德收放自如,招式根本未使老,剑峰一偏,转攻中间敌人;同时整个人矮身轻旋,右腿运足力道弹出去踢第三人的膝盖。中间敌人欲回棒相护,却被右边同伴的变招限制了动作,两柄狼牙棒“咣”地一声架在一起,动弹不得;第三人却被结结实实踢中,惨叫一声,朝后疾退。
杜兰德一招逼退了三人,围观诸人无不佩服,就连阿尔帕德大王都不禁龇了龇牙。商队众人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心中却是一阵叫好。赛戈莱纳蹲在马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杜兰德动作,浑然不知自己刚才几乎丧命。
三人少退,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嗥叫一声,又扑了上来。杜兰德不慌不忙,十字剑法一一施展开来,初时尚慢,随后愈战愈快,如朝日初升,愈发耀眼起来。几个回合过后,旁观者只觉战团被无数十字剑芒笼罩,剑气嘶嘶纵横。三人心中暗暗叫苦,他们本来以众凌寡,如今却感觉处处被制,欲退无路,欲救不能,直似孤身与群敌对垒一般。
杜兰德在三人围攻之下,动作仍旧稳重雅正,自有骑士一番泱泱风度,尽展十字剑法的精要所在。这套剑法最是严谨,极少破绽,一旦进入节奏,对手便不由自主随彼步法起舞。三人到后来不似攻敌,更象是气喘吁吁地给杜兰德喂招了。
战至十余回合,杜兰德身法一滞,突然闪出一个破绽。三人大喜,连忙举棒去捣,棒砸之处却骤然落空,一下子失去平衡,几乎跌倒。再抬头时,杜兰德已经站出十步开外,表情冷峻至极。
阿尔帕德大王道:“爵爷你莫非是自认将输,所以自己跳出圈外?”他这番话原是想替三个手下挽回些面子,只是适才己方局面实在大劣,就连群贼都觉得这番解释太过勉强,竟没人应和老大。
杜兰德紧盯三人,剑尖遥指,沉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阿尔帕德大王闻言一怔,拍拍肚子:“你难道不曾听过乌基尔的威名么?”
杜兰德冷笑道:“正是因为长了眼,才瞧出尔等藏起来的马脚。这三位虽然拿的都是狼牙棒,手法却迥异。人若是惯用甚么武器,就算临时更换,亦难改正旧时的习惯。这一位挥棒时肩膀高耸,总不自觉把棒尖递前,显然是用惯了巨型的苏格兰斩剑;这一位握棒过低,招术里边刺多过举砸,应该是用土耳其弯刀的高手;还有这一位,狼牙棒周身是棘突,你却只用顶端攻敌,连点连锤,必是条顿钉头锤一门的传人。”
众人见他寥寥几次交手,就能从细微处窥破对方底细,兵器流派随口点破,无不心下凛然,暗赞眼力了得。场内三人更是面面相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杜兰德又道:“这三种武器,俱是军中利器,寻常山贼根本无从入手,休说精熟招式了。尔等想必不是乌基尔山贼吧?这等藏头藏尾,是何用意!”
三人被这一逼问,俱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阿尔帕德大王见己方气势生生被那骑士杀灭,怒喝道:“死要临头,还要聒噪!”杜兰德笑道:“既不承认,只好逼一逼了。”展剑又攻。
这一攻动如雷霆,强硬无伦,不留半分余地。三人这才知道方才对手尚未用出全力,一下子被攻了个手忙脚乱,只觉整座阿尔卑斯山压顶,令人全无退路。
正攻至酣处,杜兰德却戛然收招,一回即止。三人还懵然不知,兀自对着空气乱砍,极为狼狈。这一次即便是不懂武学的商人,也看出来那三个人被杜兰德逼出了本身功夫,无异于公然承认杜兰德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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