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狮子抱着泥娃娃，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早就听袁总和金总说过你，小毕道。
天下第一蛙(186)!袁腮道。这个雕塑就是小毕的作品。小表弟说。
我夸张地赞叹一声。
请蝌蚪老师多批评。
我们围着牛蛙(186)雕塑转了一圈。无论在它身体的哪个部分，我都感觉到，它那两只阴沉的大眼珠子都能瞅到我，都在瞅着我。
照相完毕，袁腮、小表弟、小毕陪同着我们，依次参观了种蛙(186)池、蝌蚪池、变态池、小蛙(186)池以及饲料加工车间、蛙(186)品加工车间。
后来经常在我梦境中再现的是种蛙(186)池的景象。那是一个大约四十平米的池子，池中约有半米深的浑水，水面上，雄蛙(186)鼓动着洁白的囊泡发出牛叫般的求偶声，雌蛙(186)舒展四肢浮在水面，缓缓地向雄蛙(186)靠拢。更多的蛙(186)已抱对成双。雌蛙(186)驮着雄蛙(186)，在水面游动，雄蛙(186)前肢抱住雌蛙(186)，后腿不停地蹬着雌蛙(186)的肚腹。一摊摊透明的卵块，从雌蛙(186)的生殖孔中排出，同时，雄蛙(186)透明的精液也射到水中——蛙(186)类是体外受精——似乎是小表弟，也可能是袁腮在说——雌蛙(186)每次能排出大约八千到一万粒卵子——这可比人类能干多了——蛙(186)池中蛙(186)鼓四起，池水被四月的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这里是求偶配对的情场，也是繁育后代的生殖场。——为了让雌蛙(186)多排卵，我们在饲料中添加了催卵素——蛙(186)蛙(186)蛙(186)——哇哇哇——
在满耳蛙(186)声，满脑蛙(186)形中，我们被带到一间布置豪华的餐厅。
两个身着粉衣的服务小姐为我们端茶倒水，布菜斟酒。
我们今天吃全蛙(186)宴，袁腮道。
我拿起桌上的菜谱，看到上边依次写着：椒盐蛙(186)腿，油炸蛙(186)皮，青椒蛙(186)块，笋干蛙(186)片，醋溜蝌蚪，西米蛙(186)卵汤……
对不起，我不吃青蛙(186)。我说。
我也不吃。小狮子说。
为什么?袁腮惊讶地问，如此美味，为何不吃?
我努力想忘掉它们那凸出的眼睛，黏腻的皮肤，和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腥冷的气味，但总也忘不掉。我痛苦地摇摇头。
韩国科学家最近从牛蛙(186)皮肤中提炼出一种极其珍贵的缩氨酸，具有抗氧化作用，能消除人体内的自由基，是天然的抗衰老物质，小表弟金修诡秘地说，当然，它还有其他许多种神秘的功效，尤其是能使妇女生双胞胎和多胞胎的几率大大提高。
要不要尝一点?袁腮道，要大胆尝试嘛!连蝎子、蚂蟥、蚯蚓、毒蛇都敢吃，还不敢吃牛蛙(186)?
你难道忘了?我的笔名叫蝌蚪啊!
对对对!袁腮吩咐那些小姐们：把桌上的全撤掉，告诉厨房，重新做一桌，凡跟蛙(186)沾边的一律不要!
新菜上桌，酒过三巡。
我问袁腮：你这家伙，怎么会想到养牛蛙(186)?
要想赚大钱，就得想别人想不到的!袁腮吐着烟圈，得意洋洋地说。
你太有才了!我模仿着某小品演员的口吻，不无讥讽地说，你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养牛蛙(186)是好，但从牛胃里取铁钉，到集市上算卦看相，如此神技，丢了岂不可惜?
蝌蚪，你这家伙，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嘛。袁腮道。
小狮子冷冷地说：还有用铁钩子给妇女取环呢!
哎呦，嫂子啊，袁腮道，这事就更不能提了。那时候，咱一是觉悟低，二是心肠软，架不住那些想生儿子想疯了的老娘们缠磨，三是呢，为穷所迫。
现在还敢干吗?我问。
干什么?袁腮瞪着眼问我。
取环啊!
看你说的，我就那么没记性?几年劳改队，早让我脱胎换骨，袁腮道，现在，我是堂堂正正做人，正大光明赚钱，不违法的事啥都敢干，违法的事，用枪逼着也不干。
我们是遵纪守法、照章纳税、热心公益的市级优秀企业呢。小表弟道。
席间，小狮子一直用手揽着那个泥娃娃。
袁腮道：秦河这个杂种，才是真正的天才!他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把郝大手给镇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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