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条红绳在月球L沿水平方向拖拉质fit为z干克的物体所能达到的最大加速度是(不计摩擦)—
这道简单的填空题,王东红竟然没填上!怎么搞的,像这样子下去,别说是考大学,连考中专都没门!物理教师不由地愤怒起来,好像那个王东红就在自己的面前。但他立刻想到,自己已是死去的人,
死人是没有权力愤怒的……你又摸起了一张试卷……看着试卷,眼泪咕嘟咕嘟涌出来。涌出来的眼泪在脸上流,把石灰结成的脸壳冲出了一条条小沟。你忍不住呜咽起来。
张赤球拍拍你的肩膀,同情地说:
“老方,你已经死了,就不要为这些活人的事操心啦。,
方富贵晃晃脑袋,把眼里的泪水甩到两边。他说:“老张,我觉得还是活着好。”
“都一样,快别折腾啦。你死了,你那两个班的课我顶啦。你死了逃脱了,活着的还要继续遭罪。赶明儿我非辞职做买卖去,要不就像你一样,一头扎到讲台上,死了算啦。”
整容师倒完屎尿回来,听到方富贵喊叫:
“我没死!是校长不让我活!我还不到五十岁!我还有老婆孩子。学校正在盖宿舍,我要住住新房子!我这辈子还没吃够过猪肝!还没喝过一滴茅台酒!还没吃过一次海参!”
他坐在椅子上,撇撇嘴,但是没有泪,于是就干干巴巴地笑。儿片于了的石灰被笑下来。露出似黄又绿的脸皮。他慌忙把那几片石灰捡起来,用手捧着,嘴里轻轻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整容师宽容地说:“哎,真是可怜,你们这些教书匠。可是谁又不可怜呢尸
你忽然也悲哀起来,扔下屎盆子,扑到床上就哭。
方富贵说:“嫂子,别难受了,都是我不好,活着打扰你们不算,死了还给你们添麻烦。不过就这一次啦,嫂子,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家’,我从‘美丽世界’跑出来,回不去了,趁着天刚亮,街上人少,你把我送回去吧—你有那门上的钥匙。”
她爬起来,擦千眼,说:
“老方,你们男人还好,不知道一个女人多难。”
—如果屠小英这时不哭泣,整容师趁着清晨人少,把方富贵送回殡仪馆,白天给他洗洗脸,刮刮胡子,涂上点颜色,让有关领导和家属看看,推到大炉子里烧一烧—一部分成了灰装进匣子,一部分变成烟爬上烟囱升人太空—重新加人无穷的物质循环—如果屠小英不哭泣,一切就结束了—如果屠小英哭泣但哭泣声不穿透墙壁传过来—如果屠小英的哭泣声穿透墙壁传过来但不传人方富贵的耳朵,一切就结束了。
屠小英及时的哭泣声穿透了墙壁传入方富贵没被石灰堵严实的耳朵,我们看到叙述者脖子上拴着无法逃脱的绳索吃着粉笔继续叙述,我们注视着故事的发展。叙述者脖子上带着绳索蹲在铁笼中的横杆_L,他不停地哮喘着,咳嗽着。
你们不知道我的难处……
“你们不知道女人的难处……”整容师说。
钢筋锅里的水在唱歌,屠小英在痛哭。
“我知道一”方富贵抱着脑袋说,“她在哭,她一辈子没住上新屋……”她没喝过一滴茅台酒!她没吃够过猪肝!她没吃过一次海参!她一直想吃一次牛肉馅的饺子……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让她喝醉一次茅台酒!让她吃一副猪肝州让她吃一斤海参!!!让她吃一盆牛肉馅饺子!!!!还有新屋!!!!!
他几乎在喊叫。吓得张赤球够呛。
他精疲力蝎地说:
“我要去找校长,告诉他我没死,我要努力工作,争取加工资,争取评上特级教师,让她……”
整容师叹着气,去盛了一碗滚烫的稀饭,端给方富贵,说;
“老方,你一定饿了,吃点东西再说。“
方富贵端着饭碗的情况很复杂。
“你说你死了也罢,没死也罢,着没死也罢,”她说,“这是你的事。为你死r,学校里认为你死了,你活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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