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肥原训斥道,你坐下,搞什么鬼名堂,别演戏了,你才是老鬼。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了。
你肥原长李宁玉痛苦地摇着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招了吧。肥原倒是很清楚该怎么说,因为要说的话中午才跟吴志国说过,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招还可以将功赎罪,重新做人做事。你是个聪明人,用贵国的又一句老话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他没有威逼,而是诱供。肥原生相女态,性温语软,不适合威逼,而多年翻译官的经历让他在玩转辞令和心计方面学有所长,诱供正是他的强项。
李宁玉盯着肥原,义正词严:肥原长,这话应该我来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快截住吴志国的尸体,不能送出去!
为什么?
他在借尸体传情报!
什么?你说什么?肥原瞪大眼睛。
李宁玉走到肥原跟前,咄咄逼人地问:你检查过他的尸体吗?
肥原眯着眼:你是说他把情报藏在了身体里?
是!
谢谢你的提醒,肥原笑道,不过你多虑了,告诉你,我检查过他的身体,从头上到脚上,从鼻孔到屁眼,每一个洞洞孔孔都检查了。如果是你的话,我还要看看你的私处,你的子宫,那些地方都可能藏东西的,你说是吧?
李宁玉厌恶地扭开头去:那等你验了他的尸体再来找我吧,也许他肚子就藏有东西。说着拔腿要走。
站住!肥原挡住她的去路,潇洒地摊摊手,验了,没有,什么也没有。嘿嘿,这些都是小儿科的东西,早有人玩过,现在没人玩了。说着凑上前,对李宁玉一字一顿地说,你挺不住了是不?干吗要挺呢?我不理解,事到如今你没有更好的路,只有招供。
李宁玉突然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话未说,泪先流出来:肥原长,请你相信我,我不是共匪,吴志国说我是老鬼恰恰说明他就是老鬼
肥原打断她:我相信死人,不相信活人。
李宁玉沉默一会儿,突然大声说:肥原长,就算吴志国肚子里没有藏东西,我也肯定他就是共匪!你把吴志国的畏罪自尽看做舍生取义,难道不怕玷污了你的智力?共党分子在被捕后畏罪自尽的例子可以说举不胜举!
肥原睨她一眼:现在是你在玷污我的智力,但我不会被你迷惑的。
李宁玉走到肥原面前,针锋相对:请问肥原长,吴志国为什么非要以死来指控我,难道他不能说,不能写?她顿了顿,是因为有长篇大论,肥原长,我希望你换一种思路来想想问题。你想一想,如果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是老鬼,你会用这种方式控告我吗?选择死其实是对我有利,因为死无对证。你死了等于是证人死了,证据也死了,我可以耍赖,可以咬紧牙关不承认。所以,如果我真是老鬼,我相信吴志国肯定不会死,因为他以死指控我,只能是对我有利,让我有了逃脱的可能。可我不是老鬼他为什么要说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是老鬼。他料定自己活不了了,必死无疑,索性一死了之,然后利用他的死来蒙骗你,如果蒙骗成了,你把我当老鬼抓了,杀了,他的鬼魂岂不可以仰天大笑?
肥原笑了笑:还有什么高见,继续说。
李宁玉镇静一下情绪,接着说:请肥原长再想想,他现在对我的指控只是一个说法,没有任何证据,而他我想你们昨天晚上抓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这暂且不说吧,就我个人而言,他不死,不自杀,我还想不到他是老鬼,虽然他说他不知道密电内容,我很明白他是在撒谎,但我也没有因此认为他就是老鬼,因为我觉得他向我打听密电内容本身是不光彩的,他要推卸责任,不承认,是可以理解的。昨天白秘书找我谈话,我也是这么说的。但现在他的死,他的血书,正说明他就是老鬼,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什么老鬼,只有老鬼才会把我说成老鬼。
肥原笑笑,想开口,李宁玉又抢着说:我可以这样说,如果他死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觉得这种证明还有可信的一面。但现在他不但要清白,还要拉一个替死鬼,把我整死。这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可信了,因为我刚才说过,我知道我不是老鬼,他的底牌是一张诈牌。这一点只有我知道,你不知道,所以他要诈你。我说我不是老鬼,口说无凭,你信吗?不信。这正是他诈你的条件,因为你现在对我们都怀疑。他在利用你对我们的怀疑,跟你赌博,如果输了无所谓,反正迟早是死。可如果赢了他就是大赢家,赢了你害死了我,多漂亮。至于他为什么不指控别人,只指控我,这是明摆的,因为是我说了实话才把他弄进这里的。总之,现在我正是从他的死和对我的诬蔑中敢肯定他就是老鬼。希望肥原长能明察秋毫,不要被一条不值钱的狗命所迷惑。我坚信如果他知道我是老鬼,他不会死的,活着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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