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150)

2025-10-10 评论

  施密特先生气得差点晕过去,他知道萨根是个无赖,可没想到他会无赖到这等地步,太混账了!简直连起码的人格、尊严都不要了!他愤怒之极,指着萨根声色俱厉,“你不要当了间谍还想当无赖,你也可以无赖,但不能无耻!你该明白我没有去搜你的房间是出于尊重你,把你当人看。你究竟有没有电台,现在电台在哪里,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对不起,我就是不清楚啊。”萨根大幅度地摇着头,厚颜无耻地说,“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狗屁电台的事,当然作为本使馆的报务员,我手上确实有一部电台,那是我的饭碗,也是你交给我的工作,难道这也有错吗?”
  施密特先生再没耐心跟他讲下去了,跺着脚对他吼道:“你给我滚出去!滚出中国!”萨根把双手抱在小腹前,颇有绅士风范说:“你是绅士,不该说这样的粗话,至于我是不是该滚出中国,我刚说了,只要你能够证明陈家鹄确实已经在那场空袭中死亡,那我今天下午就卷铺盖回国,否则只有等大使回来了再说。我想大使先生决不会像你选样专横武断,没有确凿证据,仅仅听信了中国人的一番谗言就认定我是间谍,还要撤我的职。我又在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使先生一定会很有兴趣听听我说的。除非你现在已经是大使,那我就只有走了,因为你不听我的。只有我听你的,未来的大使先生。”
  真希望此刻自己就是大使本人啊,哪怕只有一天,甚至一分钟,把这个混蛋处理了再说。虽然大使确实也赋予了他这个权力,可看他如此嚣张的气焰,施密特先生担心他说的可能就是事实,这样的话将来事情闹大了,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会非常的被动。这么一想,施密特先生忍住了,决定一走了之。可哪里走得了,萨根得理不饶人,缠着他不放,张开双臂,左拦右堵,像只老鹰似的,坚决不准他出门。
  “你想干什么?”施密特先生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瞪着他说。
  “很简单,请你恢复我的名誉和工作。”萨根高昂着无耻的头颅,理直气壮地说,“否则我将请求启动司法程序来捍卫我的清白!”
  事实上,当时撤职报告还没有成文,被萨根这么一闹一吓,施密特先生的胆子也小了。他是个瞻前顾后的人,想套狼又舍不得孩子,加之心里悬挂着前程的单摆,不想也不敢跟这个十足的无耻之徒正面冲撞,最后折中了一下,以放假的名义暂停了他的工作。就是说。这一仗无耻的萨根赢了,从而使他有机会继续无耻下去。而被他的无耻伤害的下一个牺牲品,正是帮助他赢得这一仗的惠子。

  一
  人喝了酒播种容易影响下一代,兔唇,吊眼,歪嘴,智障,失聪……诸如此类,比例翻番。但据说水牛是酒后精血特别旺,若想一次产下两头幼崽,必须要舍得几桶老黄酒,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意思。这一带的农民把水牛视为生产力和家境殷实的象征,一头小牛的价值绝对超过一个小孩子。所以,都想方设法让母牛创造产崽奇迹——要么量多,要么质高,其中给母牛喝上两桶以上的老黄酒,是沿袭已久的做法,众所周知,众所公认。问题是,发了情的母牛喝上两桶黄酒,常常骚劲十足,一反平时羞羞答答的常态,会半夜三更主动出击,漫山遍野地去找公牛。毕竟有两桶酒在肚子里作怪,牛神经麻痹,牛腿子失控,那个找法自然是莽撞的,不得要领的,像一只无头苍蝇,经常在一个地方打转转,撞南墙。
  连日来,一辆挂着军用牌照的吉普车,在南岸的崇山峻岭里颠来簸去,穿梭往返,晕头转向,正如一只喝了两桶陈年老酒的母水牛,在迫不及待又不得章法地寻找公牛。
  是李政在寻找黑室的培训基地。
  南岸的山远远望去,山苍苍,林莽莽,好像蛮原始的,这样要去找一个单位也许是不会太难,至少比在城市里找要容易。难就难在路多、单位多,一条条路去分辨,一家家单位去问询,麻烦就大了。李政第一天进山时信心十足的,以为山里只有一条路,用一天时间一定能够解决问题。但是一天下来,他知道厉害了,那些山远看是那个样子,格局一般,阵仗不大,走进去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大路小径,石道土路,错综复杂,浩浩竹林间,森森树丛里,谷地里,甚至山洞里,私人别墅,农家村舍,公家单位,处处是人迹,是诱饵,是掩护。一天转下来,人车困顿,精疲力竭,却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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