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江部长呢?”
“江部长不在。”赵大明堵在门边,明显地不想让他进来。范子愚已察觉出一些蹊跷来了,伸长脖子往里间瞧,并不顾赵大明的阻挡走了进去。赵大明只得退一步挡在通往里间的门口,慌忙说:“有什么事告诉我吧,等部长回来了,我马上转告。”谁知范子愚根本不理睬,他已看见了里间那张写字台上的稿纸、钢笔等物,脸色有些异样地硬把赵大明扒开,要往里走。赵大明只好摊牌了。
“老范,实说了吧!江部长把房间让给我在这儿工作。”
“什么工作搞得那么神秘?”范子愚说着,还是想进去。“你不能进去。”赵大明干脆把通往里间的门关上,严肃地说,“江部长规定,按保密条令办事,不需要你知道的,请不要看,也不要打听。这并不是不信任,是为了斗争需要。”
“我也在写材料,怎么就没有规定要保密?”
“你?你写什么?”
“记录、整理斗争彭其的录音磁带。”
赵大明一听,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要搞两套?“你整理好了吗?”他问。
“嗐!”范子愚说,“好几个人忙了一夜,算不了什么整材料,只是把彭其的交代记录下来了。”
“带来了吗?”
“带来了,想给江部长看看,要他点头,才能把磁带洗掉。”
“为什么要把磁带洗掉?”
“江部长说,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我们使用了录音机。”
“江部长,江部长,江部长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呢?”赵大明在心里默念着,怎么也猜不透。他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计策来,忙对范子愚说:
“这样吧,你把那个材料留下,江部长一回来,我马上交给他。”
“也行。”范子愚打了个哈欠说,“我太累了!实在懒得去找他。”说着便把一卷材料纸交给赵大明。
赵大明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翻看了几页。一看就明白了,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原始的,没有经过篡改的。
范子愚站起来要走。赵大明忽又改变主意说:“算了,你还是亲自交给江部长吧!因为他交代过,他自己不在的时候,不要让别人走进这个房间,连房门也不要开,我怕他回来说我。”范子愚接过那卷材料纸,发着牢骚说:“搞得神乎其神,玩什么鬼?”他一边退着离开去,一边满腹狐疑地打量着赵大明。赵大明把门关上,站在那里发呆。
这是又一个新情况,简直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难道所有的人都在受着江醉章的捉弄?他又为什么要捉弄人家呢?“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大明自言自语地说出声来,“他要捉弄我,我也不能太老实。”他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决定立即动手,把自己写的那份材料誊抄一遍,留下底稿,准备告状。可是,他马上又想起,向谁去告状呢?也许接受你状子的人就是被你告发的人。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将来某一天,是非曲直恢复了本来面貌,好人扬眉吐气,坏人受到审判的那一天。不过,看起来希望甚微。目前正在建筑着一座碉堡,下决心把基础打进深深的地下去,用钢筋水泥牢牢浇筑,做好了千年不朽的准备。碉堡还没有完工,就盼着它的坍倒之日,岂不是太渺茫了?渺茫也罢,留一手总比毫无准备的好。
等到他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以后,已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了,他浑身无力地斜靠在沙发里打盹。门上的钥匙孔响了一下,门开了,江部长机警地走进来,把门关上。
“辛苦了吧?”他望着睡眼惺松的赵大明,关怀地问着走了过去,“写完了没有?”
“完了。”
“给我看看。”
“在里间写字台上。”
江部长走到里间去,把那份材料过了过目,似乎也还满意,出来时说:“有个事忘了给你打个招呼,范子愚他们也争着要整这个材料,我想他们肯定整不好,就没有把他们那个当回事,让他们自己搞去。你回文工团不要跟他们谈起你在这里的工作,知道吗?”
“知道。”
江部长把那份材料锁进一个抽屉里,忽然想起:
“你这是誊清了的吗?”
“誊清了。”
“草稿呢?”
“烧了。”
“烧在哪里?”
“卫生间。”
精明的江部长立即走进卫生间去看,果然在抽水马桶里面看见了一些纸灰,于是自言自语地说:“唔,是个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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