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主要的是,现在DNA的合成专家可以在一夜之间制造出1000个DNA的核甘酸。在不久的将来,以这些核甘酸合成天花病毒不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说,天花病毒事实上已经到无法销毁的地步了,你今天销毁它,明天就可能有人将它重新制造出来的,而且新合成的天花病毒必将更加危险可怕,因为它是一种新的病毒。
以上种种理由表明,销毁美国和俄罗斯两大研究所里的天花病毒是不可取的,因为这并不能达到彻底销毁天花病毒的目的。换言之,既然这样做不能达到彻底销毁天花病毒的目的,这样做又有何必要呢?
不论是呼吁销毁也好,还是要求保留也罢,双方的理由都是充分的。在双方没有绝对说服、压倒对方的情况下,出现一些对抗行为是难免的。录用以下这组资料是最能说明对抗的激烈的──
1999年4月,美国首先向世界卫生组织发难,宣布:他们将更改销毁天花病毒的最后期限,继续保留一段时间。
1999年5月,世界卫生组织申明:销毁计划不可更改,美俄双方必须在原定期限内,即在本年度6月30日前全部销毁天花病毒。
1999年6月,世界卫生组织又重申这一要求。
几天后,俄罗斯也向世界卫生发难,表示他们也不愿意这样做。
美俄双方的坚决态度,促使世界卫生不得不再次更改销毁时间,将最后期限改为:2002年12月31日。
这是对是错,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有上帝知道。
天花,这个曾经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和恐怖的恶魔,今天,它虽然已被人类完全制服,却依然让人类感到无所适从的头痛和隐隐的不安。但愿人类为它作出的巨大付出,会成为以后它给人类带来巨大福音的砝码。
1999年12月15日定稿
善待朋友
也许是身世不幸,也许是遗传基因不好,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我这人总的说是个堆满缺点的人:任性,敏感,脆弱,孤僻,伤感,多疑,胆小,懒散,怕苦,缺乏耐心,意志薄弱,羸弱多病……一大堆贯彻于血脉中的毛病,常常使家人感到失望。小时候,父母对我最不抱希望,似乎料定我不会有甚出息。想不到我这人运气不错,在几个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仁慈的老天都恰到好处地佑助了我,结果弟兄三个,还算我活得“光荣又幸福”。这是命。旁人都说我命好。
但命好抹不掉我缺点,而且随着年龄长大,我的缺点似乎也一道长大、滋多了。尤其是结了婚,我的缺点明显地又增加上了对妻子不温存(太粗暴),不宽容(严厉得近乎刻薄),不谦让(大男子主义),不糊涂(什么事都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克己(从不委屈自己);对家庭没有责任心,没有抱负;缺乏生财之道,且常常乱花钱,等等。由于我众多的不是,家里常常战争四起,先是唇枪舌战,渐渐地动手动脚,摔碗打瓢,甚至出手打人。好在妻子这人还算能忍能让,也许是怜惜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至今没有分手。但谁也不敢说永远不会,因为两只手要分开实实是太容易了。那么容易的事(随时都可以做到),何必急冲冲去做呢?说远了。
奇怪的是,我的这个不是那个不对,在亲人面前暴露无遗,甚至变本加厉,而在朋友面前却很少显现。在朋友面前,我的形象是热情、忠诚、善良、大度,有爱心、有修养、能忍耐、懂宽容。大凡我的朋友对我口碑都不错,因为我确真很少亏待朋友。不论是哪方朋友,只要跟本人吱一声他需怎么怎么着,本人从来不会拒绝。即使拒绝也多半以行动拒绝,也就是说通过我上蹿下跳的努力,证明我确实力不胜任,无能为力。对朋友在困难中发出的请愿,不假思索就加以回绝,这是我做不出的,也是我反感的。我常思,一个人被困难纠缠,朋友若是不热情相助,还能指望谁?话说回来,朋友的困难若有他人能左右摆脱,他也不会朝你开口。朋友就是这样的。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一个兄弟或朋友,比找一个妻子或情人要困难许多。所以,面对朋友的困难,我愿意硬着头皮去求人求情,想尽办法,使尽力气,巴心巴肝地去做我能做的,甚至是不能做的。
对朋友好,这大概是我很少优点中的一大优点。
确实,我对朋友之心是赤诚的。尽管我缺陷很多,血液里、天性中存藏着诸多发臭熏人的脏东西。但面对朋友,我总是能做到把“脏东西”很好地包藏起来,尽量尽情地表现出我动人的、讨人说好的一面。比如,我本性是极为粗心怕烦的,怕照顾人,怕处理事;妻子生了病,家里有了麻烦,这是我最惧怕的,只要能躲我肯定躲,实在躲不掉,就敷衍了事,蒙混过关。最需要你时却牵不到你的手——就像歌中唱的一样。这种表现自然令我妻子失望透顶。所以,每每遇及类似事,事后我们总是要吵闹一番。吵吵闹闹似乎算不得什么,哪有夫妻不吵闹的?关键是妻子常常就此来怀疑我对她的爱。因为在她看来,我天性不是那种粗心怕事的人,你看——她又看见了,我对朋友的关照有多细心周到,体贴入微:朋友只要咳嗽一声,我就会去找药,并劝其吃药;朋友将妻子气倒了,我深更半夜都会骑个单车跑去调解;朋友病了,我请假扣奖金也要去病榻前照理;去外地出差,想到那里有朋友,几年不见了,孩子三五岁了——正是最高兴有礼物呵护的年月,行前再忙都不会忘记购上一样小礼小物;朋友远道而来,管接管送,陪吃陪玩,热情得就跟对爹妈似的。有时想,对妻子或家人要有这份好的话,真不知她们会有多感激我,家里不知会增添多少温情和欢乐。但就是做不到。有一次,妻子小产第三天,有朋自远方来,一个电话又将我牵走了,跟妻子说好晚上一定回,结果兴致一来,忘乎所以。幸亏悔过态度好,补救工作出色,加上妻子体虚不敢气恼,只好息事宁人,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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