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2(7)

2025-10-10 评论

    “笑话,你这样子怎么工作?”
    “可以的,我已经给自己找了一份最合适的工作。”
    “什么工作?”
    “保护陈先生。”
    “保护他?”
    “他不是生病住院了?我想组织上肯定专门安排了人在保护他,我觉得这事可以交给我来做,这样免得司机每天接送我上下山,穷折腾,花掉的汽油费比我的命还值钱。”
    话到此为止,还不足以让老孙引起重视,他接着说:“我和陈先生在山上相处得很好,我相信他也希望我去保护他。”徐州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心里想,这话是赌了,他一定会去征求陈先生的意见。那么,陈先生会不会给他机会呢?他只有一半的把握。
    结果,陈家鹊给了他机会。
    陈家鹄本来就在怀疑他是个共产党,很想进一步了解他,面对老孙的提议爽快地答应了:“好啊,你这算是找对人了,这儿本来就是个鬼地方,他来守门倒是很合适嘛,这样这儿就更像个鬼地方了。”
    徐州就这样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下了山,留在了陈家鹄身边。如果说留在陈家鹄身边有一点赌博性质,有一定的偶然性,但徐州同志实施的上刀山、下火海的“苦肉计”,一定意义上来说是注定他要下山来工作的,因为谁也受不了他天天下山来换药。这问题迟早要解决,要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把他留在山下工作,这样他可以自己走着去换药,不必动车耗油。要留在山下,他这吓人巴煞的鬼样子放在人来人往的渝字楼肯定不合适,要放只有放到黑室去。
    这一点,徐州是算到了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虐待自己。
    现在情况比他预想的好,不但到了陈家鹄身边,还在黑室的屋子边上,真正是两全其美啊。这一回,徐州显然是交了好运,运气如此眷顾他,也许是出于同情吧,他付出得太多!
    医院与黑室相隔两条街,相距不到三公里。开始一段时间,徐州每天上午都要去医院换药,一个人,步行往返,自由自在。也正是利用这个条件,他与组织取得了联系,及时把黑室的准确地址和陈家鹄的确切消息报告给了组织上。

    话说回来,入驻五号院附院的陈家鹊,虽然对这地方一百个不喜欢,但对提前下山来工作这件事心里是认可的。事到如今,退出黑室的梦想已经没有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干出点业绩,好让人尊重。人微言轻,只有被人尊重了,他才可能去尊重他该尊重的人,比如回家会会惠子,看看父母。以他对教授的了解和认识,他觉得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前次食言决非他本意——是不巧,被陆从骏撞上了。他对重庆不熟悉,但是相信下了山后离家一定是更近了。他希望自己能尽快破掉一部密码,好得个奖赏:回家去看看。
    所以,入住当天他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半个下午看了好多资料。吃过晚饭,他想与教授做个交流,年轻的卫兵严格遵守纪律,不准他迈出院门一步,那就只有委屈海塞斯到他这里来。他打了电语,海塞斯很快就来了,又给他带来大量资料,把四面墙壁都挂满了:重庆市区地图、前线战略图、敌台控制表、敌台电报流量、敌情分析图、统计表,等等,屋子里顿时有一种战鼓四起、明枪暗箭在乱放的感觉。
    海塞斯带他走到一面墙前,指着敌台控制表介绍道:“目前我们控制了六套敌台,其中四套是敌人军事电台,两套敌特电台。特一号线(标示为特l#,以此类推)电报流量不大,但表现异常。具体说来,在敌机来空袭我西郊军工厂之前,敌特一号线几乎没有电报,二号线电报流量高于往常。所以,我原来判断二号线跟空袭有关,但是空袭后敌特二号线没有任何动静,这让我感到奇怪,因为按理说空袭后二号线至少要向上面汇报空袭情况,该有电报的,但就是没有,倒是在空袭前露脸甚少的敌特一号线意外地活跃。”
    陈家鹄问:“所以你怀疑一号线跟空袭有关?”
    海塞斯答:“是的。”
    陈家鹄认真地翻看一会电报,沉思半晌,缓缓地道:“二号线,空袭之前电报多,这些电报我估计主要是报天气情况的,空袭之后没有电报,再次证明之前的那些电报是在报天气情况。一号线空袭之前没电报,空袭之后反而电报剧增,说明它是负责实施配合空袭任务的,那些电报是汇报空袭战果。看来一号线才是真正的特务台,=号线可能是敌人空军派出来的气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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