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咂巴了一下嘴:“咱们救了他们兵团三名知青(166)的命,他们应该感激咱们,是吧?”
梁喜喜:“那当然。”
队长:“感激也不能光停留在口头上,信啊,锦旗啊,那些虚头巴脑的,不实在,是吧?”
梁喜喜:“也不能那么说。依你,怎么样算实在?”
队长:“你是支书,我是队长,我一向服从你领导。但这件事儿,我有个建议,咱们山东屯可以对他们提出点儿报答要求……”
梁喜喜:“救人是应该的,提什么报答要求,风格方面,不太高吧?”
队长:“你看你!山东屯在你的领导下,荣誉不少了,还缺风格呀?去年,咱们不是还在秋收互相支援活动中,被评为全县的风格标兵了吗?都是全县标兵了,另外还要多高的风格?”
梁喜喜:“得啦得啦,别扭弯抹角的,单刀直入行不行?”
队长:“单刀直入就单刀直入!咱们要求他们,也给咱们山东屯拉上电话线,安装一台电话。咱们如果有了电话,许多事儿那多么方便。”
梁喜喜:“倒也是。还应该要求他们把电线也给咱们拉上,我早就盼着有一天用上电灯泡了。”
队长:“那就更好了呀!他们团长是你堂姐夫,那就看你的了呀!”
梁喜喜点头道:“就照你队长的建议办。”
周萍和另外三名上海女知青(166)一溜地坐在山东屯男知青(166)宿舍的炕沿上,似乎在接受集体审视。
白天那个对挑粪的事满腹怨气的上海男知青(166),在三个姑娘面前煞有介事地走来走去,一边语言暧昧地说:“你们别误会啊,千万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只不过都很想知道,你们……究竟把他们怎么了?”
瘦小的姑娘小声地:“我们把他们救活了。”
满腹怨气的上海男知青(166)点着头:“是啊是啊,你们把他们救活了,这已经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我们都知道了……”
炕上一名男知青(166)插言道:“证明她们很伟大,是中国的南丁格尔!”
胖姑娘没听清:“什么尔?”
另一男知青(166):“而且,是活着的!”
胖姑娘:“我们当然是活着的,二百五!”
满腹怨气的男知青(166):“停止,停止!是什么尔,那不重要,总之我们承认你们都是很伟大的女性,但是呢,伟大往往是用代价换来的。你们都付出了什么代价?”
胖姑娘问瘦小的姑娘:“什么代价?”
瘦小的姑娘也挺纳闷:“没有啊!”
满腹怨气的男知青(166)促狭道:“坦率说说嘛,伟大都伟大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满足一下我们集体的好奇心嘛!”
又有一名男知青(166)插言:“也不只是好奇心的问题。我们对你们,都……挺有好感的,说不定将来,你们中的谁和我们中的谁,会……会……”
三个姑娘一齐看他,他“会”不出口。
“明白了。”讲鬼故事的姑娘终于开口了。
满腹怨气的男知青(166)挤挤眼:“明白了?明白了你先说。”
“到跟前来,我小声告诉你。”她钩着一根手指,男知青(166)凑到了她跟前。她忽然伸出双手一推,将他推倒在地,然后猛地往起一站,挥舞手臂,愤慨道,“逼供诱供呀!你们有什么权力?卑鄙!你们的好奇心是卑鄙无耻的好奇心!我们要告诉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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