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义说:“程厂长出去了。”
老冯师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不是又跟赵君亮出去喝酒了?”
拜访地方领导喝酒本是中国官场的常礼,王大义心里明白老工人对此十分反感。王大义主动伸出手想握手,自我介绍:“我叫王大义……”
谁知老工人们不买账,刘克平阴沉着脸说:“我们找程厂长,不找你。咱们
走!”几位老人转身向外走。王大义听到老工人们边走边说:“这届领导班子里又有赵君亮!新厂长和赵君亮是把兄弟,他一来就和赵君亮这种人搅在一起,今后还能有个好……”“要我说啊,咱们就不应该放兵总领导走,让他当场把赵君亮撤了再放他们走……”看着几位老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楼梯口,王大义心里沉甸甸的。几个老人的话语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东北的冬季天黑得特别早,五点钟天已经黑透了。王大义找干部谈话谈到很晚才下班回到宿舍,发现程锐还没回来,他估计程锐应酬了大半天肯定喝得醉醺醺回来。也不知程锐答应的二百万抢修经费落实没有。王大义感到饿了,来到招待所小食堂,盛了一碗粥刚喝了两口,听见程锐进来的脚步声。
“你怎么才吃饭?”程锐进来大声大气问,听动静就知道没少喝酒。
王大义抱怨说:“你酒足饭饱了,我哪能和你比?”
程锐喷着酒气说:“有酒不去喝,活该!”
王大义知道程锐是个酒仙,有喝一斤高度白酒不醉的本事。他看了看程锐酒后兴奋的脸问:“204车间抢修的二百万你落实了吗?”
程锐得意地说:“我骗来了两百万。”
“骗来两百万?从哪儿骗来的?”
程锐得意地卖起了关子:“你猜。”
王大义问:“兵总给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打电话叫579厂财务科立即汇两百万到188厂的账上,我说我有急用。他们还不知道我调到188厂当厂长,让我骗了一把……”程锐狡黠地笑着。
王大义没想到程锐真的是骗来的钱,说:“你这可是诈骗!小心579新任厂长告你。”
程锐说:“我调走以后,579厂估计是老马主持工作,老马是个看家狗,特抠门,想从他手里借钱不那么容易。我先把钱骗出来,然后再说借。他不敢把我怎么样。这几年我给579厂挣了一个亿,借二百万算不上什么大事。”
王大义知道程锐胆大,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多次受处分。上任前徐总找他谈话,让他一定看好程锐,别让他再犯错误。
这时传来手机铃声,程锐接电话,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程锐接完电话,王大义问:“怎么了?”
程锐说:“上访总代表刘克平打来电话,说是有两台车在我们厂西煤场偷煤。这两辆车经常来偷煤,问我敢不敢管。”
“开着车偷煤?这还是偷吗?这分明是抢嘛!还问我们敢不敢管?”王大义操起手机,立即给厂公安处值班室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王大义愤愤地放下电话,发火道:“这么大的兵工厂,厂公安处晚上居然没有人值班!”
程锐问:“厂公安处谁负责?”
王大义说:“刘处长退休了,现在是副处长董大鹏负责。下午我刚和他谈完话。”王大义查了一下电话号码,拨通了董大鹏的手机:“董处长吗?厂公安处晚上为什么没人值班?有两辆车在我们西煤场偷煤,你们立即过去几个人,把车扣下!人抓住!我和程厂长马上就到!”
董大鹏和王老六等几个社会上的朋友在一起喝酒,正在兴头上。接到王书记的电话董大鹏不敢怠慢,连连说:“是!是!我马上就到。”董大鹏收起手机对王老六说:“新来的王书记找我有点急事。你们慢慢喝。”
王老六说:“啥事啊这么急,喝完过去不行吗?”
董大鹏一边向外走一边说:“不行,有急事。”
董大鹏离开后,坐在董大鹏旁边的皮二对王老六说:“我好像听见电话里说有人在西煤场偷煤。”
王老六想了想说:“八成是马二杆子他们,我把砖厂包给他,这小子什么都敢干。”
程锐和王大义从招待所出来,发现起风了,大风刮起地上的积雪扑面而来,两个人上了吉普车,赶往西煤场。
王大义一边开车一边说:“工厂规章制度形同虚设!晚上值班室居然没有人,兵工厂纪律松弛到了这种程度,这还了得!”
程锐坐在旁边说:“从现在开始要严格管理,彻底整顿,重新建章立制,严肃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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