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紧张,董大鹏是赵君亮一手提拔起来的小兄弟,平时赵君亮对下属恩多威少,很少训斥。他没想到赵君亮会拍桌子大发雷霆。
赵君亮指着董大鹏的鼻子质问道:“昨晚程厂长、王书记叫你抓偷煤的,是谁开枪通风报信的?你给我说清楚!”
董大鹏望着阴沉着一张脸的赵君亮,感到十分委屈:“我接到王书记电话就带人过去了,我真的没通风报信。”
赵君亮一脸严肃地说:“我没时间听你狡辩!新班子一上任你们就给我掉链子!公安处这种局面必须改变,不能再像从前!偷煤的事一天之内你必须给我调查清楚,直接向程厂长报告。值班脱岗的要严肃处理!”
董大鹏点头答应:“是!”
赵君亮缓和了一下态度说:“刘处长退休以后,我的本意是提拔你当公安处处长,就这种工作状态你让我怎么提名?”赵君亮说到了董大鹏的根本。
董大鹏说:“是!今后我一定好好工作。”
从赵君亮的办公室出来,董大鹏开车直奔王老六的娱乐城。他几乎可以肯定是昨晚喝酒的时候,王老六手下的人听到了王书记和他的通话,王老六才开枪报的信。王老六是磨盘山六合公司老板,属下有砖厂、运输车队,餐饮娱乐一体的娱乐城,还有房地产公司。十年前王老六不过是个收废品的小混混。自从认了赵君亮这个表哥,便靠188厂起家,一路走鸿运,十年工夫就成了磨盘山这一带最大的民营公司老板。董大鹏心里十分清楚,六合公司实际上是赵君亮为自己准备的一条退路。
王老六正在后院练六合拳。王老六个头不高,宽肩阔背,身手敏捷,凭着从小练就的六合拳功夫,在这一带没有敌手。这几年挣了一些钱,加上手下有一帮徒弟虚张声势,王老六俨然成了老大。社会上的地痞和流氓纷纷投靠。王老六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这些社会底层可用不可靠,和这些人并没有太深的交道,无非是用这些势力壮壮声势而已。
正在练功的王老六眼睛的余光看见一辆警车开进了后院,他知道是董大鹏来了。这辆车原本就是王老六的,去年以还债的名义把这辆车给了厂公安处,成了董大鹏的坐骑。虽然这辆车从黑色变成了蓝白两色的警车,王老六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董大鹏下了车劈头便问:“六哥,昨晚是你开的枪吧?”
“董处长你凭什么认定是我?”王老六收住拳式说。
董大鹏递给王老六一支烟,两人点燃香烟吸了一口。
董大鹏说:“昨晚王书记打电话叫我到西煤场抓偷煤的,皮二就坐在我身边,他肯定和你说了,磨盘山只有你手里有猎枪,不是你还能是别人?昨晚不是你开枪报信,我就当场逮住马二杆和那几个偷煤的小子了。”
“这事与我无关,你去找马二杆。”
董大鹏说:“马二杆这个浑蛋早不偷晚不偷,偏偏赶这个时候!程厂长和王书
记昨晚亲自赶到现场,赵厂长限我一天之内破案,破不了案要拿我问罪。你不把马二杆几个人给我找来,今儿我就连你一起交出去。我敢肯定他们偷的煤拉到你的砖厂去了。”
王老六见董大鹏认真,连忙说:“董处长,这件事好商量……”王老六问清了事情缘由,想了想说,“既然表哥有话,我来处理。这样吧,下午三点之前我叫马二杆他们几个到公安处投案,行了吧?新官上任三把火,都这样,怎么都得让他燃烧几天,咱配合还不行吗?”
五
程锐上任的第三天才第一次走进厂长办公室。办公室不大,老式长条木地板漆着紫红色的油漆,门口和经常有人走动的地方油漆已经斑驳,露出木板的纹路。办公室正面放着一张老式棕红色办公桌,这种办公桌最大的特点是抽屉多,一共有十一个抽屉。办公桌的前面和两边摆着两排蓝布面的沙发椅,一看就知道是50年代的样式。厂长办公室里最有特点的是那把象征着188厂最高权力的坐椅,这是一把棕红色俄罗斯风格的高背木椅,虽然椅背、椅座包着的牛皮已经磨得发白了,却丝毫不减这把椅子的高贵气质,牛皮四周的一排铜钉依然闪亮。程锐坐在第一把交椅上感受了一下,椅子有点高,椅垫很硬,椅背很直,那个年代的椅子显然缺少人体工程学方面的知识,坐上去感觉不是很舒服。程锐还是稳稳地在这张椅子上坐下来,他让办公室主任小陈找来188厂有关资料,他想把这两天看到的、听到的直观感觉理性化。程锐认真研读有关资料,这一天他感到188厂的各类数据像一条条绳紧紧缠着,越勒越紧,让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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