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毒(13)

2025-10-10 评论

  “你会想念我吗?”
  “惜惜,你怎么了?”景皓震撼。他坐起身来,拧亮床头灯。蔡惜无声地匍匐过来,把脸埋在他的小腹间,两手环抱住他的腰,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
  “景皓,我们恐怕会有两种结束的方式,”她呢喃着,“第一种,是我在生产中死去,第二种,是在生产以后,离开你。”
  景皓明白了,蔡惜的胡言乱语,缘自分娩前的患得患失。他微笑了,忍不住将手指插进蔡惜的浓发间,爱怜地抚摸她的发丝。
  “小笨蛋,你会长命百岁的,咱们可是要相伴到老的。”他温和地说道。
  “我会想你的,景皓,我会想我们的孩子……”蔡惜执拗地说下去,凄惶而又伤感。

  意外的是,蔡惜提前发作。午夜,她下身流血。景皓打电话叫120,把她送入急诊室。蔡惜吓坏了,他不在身侧,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似乎听到了死亡的引擎在皮肤下面剧烈地轰鸣。
  她在病榻上哗啦哗啦地淌着眼泪,慌慌张张地拨打他的手机。那几天他刚巧出差去了上海,参加一项业界的国际学术会议。
  “别怕,乖乖,我保证,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他在电话里承诺。
  他没有食言,挂断电话,即刻打车前往机场,搭乘早班飞机飞回来。早晨八点钟,蔡惜被推进手术室,赶当天的第一台手术。小护士为她做局部消毒,擦拭着火辣辣的消毒水,一边饶舌道:
  “您的先生真有面子,据我所知,我们院长很多很多年都不做这种常规手术了,他老人家可是权威人士,应付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都来不及。”
  他一直有意跟下属解释,蔡惜的先生樊景皓是他的好朋友——真相是,二人素昧平生,从未谋面。
  “他在哪里?”蔡惜惊恐不已。
  “您是说院长?飞机一降落,他就打电话过来,叫大家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小护士回答道。
  话音未落,他从天而降,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蔡惜跟前,被微微泛绿的手术服全副武装着,口罩上方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蔡惜吃一惊,倒吸一口气,小护士手中的导尿管一下子就插进了她的身体中。
  “好了!”小护士拍拍手,转身出去了。
  “你好吗,我的乖乖?”他俯身注视着她。
  “不要离开我……”蔡惜呜咽。
  “我在这里,”他眼神温柔,“乖乖,我会陪伴你。”
  恍惚中,有人在说,院长,掏出来了,是男孩儿。
  坐月子的阶段,蔡惜每天躺在床上练习形体操,从颈部运动到收缩子宫的运动,她一项一项地苦练,练得挥汗如雨。她又在网站上购买了收腹带与乳罩托杯,以及两台价格昂贵的产妇理疗仪。
  “您是搞艺术的吧?”育婴师对蔡惜孜孜不倦的魔鬼式瘦身行径好奇得不行。
  蔡惜骄矜地微笑。
  “我好看吗?”转过身来,她不住地追问景皓。满月的复检一天天逼近,她的信心也在一天天流失。脸上的斑,腰间的赘肉,分泌物不时浸湿衬衫的Rx房,它们都是她的天敌。
  “好看好看!”景皓拾掇着尿布,头都不抬。
  “我就那么丑?”蔡惜亦步亦趋。
  “你很在意吗?”景皓凶巴巴地说,“美貌不能成为一种事业,除非你打算以后靠出卖色相讨生活!”
  蔡惜委屈得哭了。景皓叹口气,扔下手里的活计,赶过来哄她,把她搂在怀里,虚情假意地赞美着她的容貌。
  蔡惜抽搭不止。
  “惜惜,你得相信,至少你目前是相当性感的。”景皓努力地诙谐着,并且假装兴致昂然地乘机摸摸她尚处于哺育期、高耸如山峰的胸部。
  “真的?”蔡惜不置信,“那么,你会有欲望吗?”
  “会,会。”景皓打个大大的哈欠,言不由衷。
  蔡惜沉默下来。
  她知道景皓每日的睡眠不足四个钟头,下了夜班后,他一大早就起床上菜市场,买回适宜产妇食用的原材料,为蔡惜精心调治一日三餐,间中还得协助育婴师照料哭哭闹闹的小婴儿。
  秋天渐渐逼近,维尼三个月了。
  某一日,蔡惜在电视上看见他。他跟省市的重要领导在一起,为他所掌管的那间医院新设立的社区分院剪彩。他在镜头前微微笑着,显得气度恢弘。
  又一日,蔡惜在报纸上读到他的名字。他攻克了一道医学难题,在国际医学界引起轰动,英国的一家妇产科医院聘请他担任名誉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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