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毒(6)

2025-10-10 评论

  “乖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留意到她的不适,松开她,忧虑地问道。
  “我怀孕两个多月了。”蔡惜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毫无停顿、毫无平仄地说了出来。
  “真的吗?”怔了怔,他裂嘴笑了,“这是好消息啊,我的乖乖,你快要做母亲了,多棒呀!”
  在蔡惜的常识里,爱情是不可分割的,它要么是完整的,要么根本就不存在。因此在她的想象里,他可能出现的,有一千种表情、一千种话语。惟独没有眼前这种,由衷地微笑着,恭喜她。
  “到时我亲自为你接生,”他拍拍她的脊背,肯定地承诺,“乖乖,我会陪伴你,迎接你的小宝贝降生。”
  当初,是他先追求蔡惜的。
  他是John的舅舅。
  他不仅是国内妇产科研究领域的权威专家,同时还担任着本市最大一家三甲医院的院长,位高而权重。
  纯网站的业务,难以维持公司的运转,John与蔡惜创办的网络公司,转向了医院信息网络管理工程,这期间,陆陆续续受到他的不少恩泽。
  那年四月,他帮他们争取到了市医药公司网站的制作权,这项工程,为网络公司带来了十多万元的利润。
  蔡惜向John提出,由她私人做东,请他和他的舅舅吃法国菜。John没有推辞,打电话约了他。那是蔡惜第一次见到他。
  “看见美丽的女孩子,我舅舅通常会说一句话:谢谢你,让我体验了心跳加速的感觉。”John笑着告知蔡惜。
  “是吗?很风趣啊。”蔡惜说。
  “他那样复杂的老男人,好比繁体字的线装书,你这种没心眼的小丫头,是不可能读懂的,你得当心了。”John打趣道。
  “怕我做了你舅妈?”蔡惜伶牙俐齿,不甘示弱。
  那天下雨,他迟到了半个钟头,做手术的缘故。走进餐厅时,他的头发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一件意大利薄西装皱巴巴地随意搭在手臂中,名贵的薄底平鞋满是泥泞。他没有用香水,没有用发蜡,身上是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并非寻常的花花公子形象。
  “这是蔡惜,我的大学同学,我的合资人。”John介绍道。
  他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跟蔡惜握手、寒暄什么的。蔡惜注意到,他不大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在John的面前,他也不搭长辈的架子。
  菜式很丰盛,他亦不按部就班地吃东西。他的胃口好极了,一落座,就进攻那道法国蜗牛,熟练地一只手用钳子夹住蜗牛,另一只手用叉子将蜗牛肉从壳里挑出,蘸上调味汁,送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
  席间寂闷,蔡惜不安地端起红酒杯,向他敬酒。他爽快地喝一大口,凝视着蔡惜的脸,忽然开腔道:
  “谢谢你,让我体验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的嗓音低哑而暧昧,似幻化出一股强劲的气流,直抵蔡惜的耳膜。John朝蔡惜挤挤眼,做出一副“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但是蔡惜笑不出来。
  她讪讪地,一边面孔始终烫热,耳朵麻痒,紧张得频频喝酒。
  他有一个会议要赶,吃完奶油焗生蚝跟海鲜沙拉以后,来不及享用甜点,匆匆起身告辞。
  “回头见。”临走时,他对蔡惜说。
  不过是一句场面上的应酬话,蔡惜想。
  然而她错了。
  隔两日,John说,舅舅周末要回请他和蔡惜,顺便邀请网络公司的全体员工郊游,地点是一百二十公里以外一处新开发的峡谷景区。
  “幸好咱们公司的女同志都是其貌不扬的,唯一的美女蔡小姐,身上又贴着樊太太的标签,名花有主,”John笑道,“要不我那色鬼舅舅又该开枪打猎了。”
  “有你这样形容长辈的吗?!”蔡惜骇笑。
  “我太了解舅舅,他老人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美女,”John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不过他毕竟是中年人了,太多的经验与刻意,只能吸引初出道的小丫头和久雨甘霖的残花败柳们,我相信你不会栽倒在他的阴沟里。”
  网络公司的普通职员大多是毕业不久的年轻孩子,没车,出行不便。John的舅舅神通广大,找了一部丰田旅行车,一班人马声势浩荡地出发。
  蔡惜与John坐在一起,John的舅舅坐副驾座。John头一晚加班赶工,熬了通宵,半途晕车,哇哇大吐,跌跌撞撞地起身,跟舅舅调换位置,坐到司机旁边,敞开窗户,吹风。
  John的舅舅顺理成章地坐在了蔡惜身边。他很沉默,不太说话。蔡惜无聊,习惯性地取出木糖醇口香糖,递给他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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