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特工(122)

2025-10-10 评论

    纯银惶急地敲着湖蓝的门,但是里边是一串莫名其妙的响动,门过了很久才开。屋里出来的湖蓝衣冠整齐,但是透湿着,眼睛倒并不是那么红肿。纯银讶然,有些迟疑地说:“先生电话。”
    湖蓝条件反射地道:“喔。念。”
    “是先生电话。”纯银他加重了语气,“先生在等着,他要和你通话。”
    湖蓝稍微一愣,然后像一股黑色的旋风从纯银身边卷过,冲向放着劫谋话筒的报务间,用一种狂热的态度抓起那个话筒:“先生?”一种压抑着渴望与痛苦的声音,一种对着热恋到为之战栗的异性才能发出的声音。
    话筒那边沉寂,很久,以至湖蓝掉头看了看报务员和纯银,以为是个骗局。
    “湖蓝。”电话里劫谋声音清晰得像是仅仅为了说话。
    湖蓝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先生。”
    “做得很好,湖蓝。”
    “不好。很多事情都错了。”
    “我容许你犯错,你是唯一一个。”劫谋声音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在湖蓝听来,有如摩西在山洞里听到的上帝之音。
    湖蓝有点欷歔,以致将身子背开了恭立的报务员和纯银,渴望让他足够把电话那边的超然当做唯一的亲人:“我想见您,先生。”
    “为什么?”
    “很多事情……我不明白。”
    “不必。”
    “我想1湖蓝知道他在惹恼一只可以随时捏死自己的手。
    纯银窥视湖蓝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将被判决的人。
    电话那头在沉默。湖蓝对着那头的沉默倒出自己的忧郁,那东西快让他在沉默中爆炸了,尽管只是淡淡的几个字:“上海下雨……一直在下雨。”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我要去上海。”电话里的劫谋突然说。
    忧郁得像雨雾的湖蓝一秒钟内抖擞得像豪猪的刺:“杀修远?”
    “看你。”
    湖蓝的脸上绽开了一丝他根本无法自觉的笑容,他拿命赌了一下,然后,拿到了他都不敢奢望的胜利。他拿着电话一直到那边传来断掉的声音。湖蓝又拿了一会儿,以确信电话已经被挂掉,然后放下电话,他看着纯银和报务员。对方怪异的表情终于让湖蓝意识到自己在微笑,他揉了揉脸,强行揉掉让他自己也觉得很不适的笑容,然后一字一顿地倒出在他的生命中很重要的那几个字:“先生,要来上海。”
    50
    雨,一直在下。
    这是上海的富豪居住区。夜色掩映中的林荫道上,零挣扎着走过,仿佛一个跋涉向酒池肉林以求活路的贫苦游魂。在一座独门独院结合着中西式奢华的住宅门前,零抓着紧闭的铁门,看着院落里树荫遮掩下透出的灯光,然后倒下。头重重撞在铁门上,但是没人听见。
    清晨,雨终于歇止,它让整个上海沉浸在湿重之中。
    贫民区的那个破炉灶终于冒出第一丝火苗。那家孩子大的披着零的衣服,小的穿着大的原来的衣服。
    湖蓝从床上坐起来,拼装上自己的假腿和一切杀人的道具。
    纯银在街头匆匆上车,鬼知道他又在监视谁。
    零趴在那大户人家的铁门之外,像惹人嫌的一具路倒尸。邻院的门开了,犹太人叶尔孤白驶出自己的车,眼光从零的躯体上扫过,这样的死者不过是一片落叶。一片落叶是不值得叶尔孤白浪费时间的,他要赶去金行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葫芦带着一肚皮下床气打开院门。门开了一半他就站住,门外有个死人。这世道,一个死人和一只死耗子没什么区别。但无论是谁恐怕都不想靠近一只死耗子。曹葫芦仰天长啸:“晦气啊1然后他颠颠地跑进楼。
    闻声聚拢的用人老妈子对着那具尸体指指戳戳。
    刚刚起床的曹顺章含着一支雪茄,他在划火柴,火柴有点发潮。在报销了两根火柴后,曹顺章斗鸡一样对着鼻头下的雪茄。
    曹葫芦噼里扑噜跑了进来,站定,发出第二声长啸:“触霉头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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