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基问:“根据你的分析,这8000万能跑到哪里去呢?”
冯明璋说:“这一天的时间里,我也在想这个事情。8000万啊,足足能装满一卡车。陈永伟如果没有一个顺畅的资金汇划渠道,也绝对不可能把这一大笔资金转出临河市分行的。所以我想,我们行主管会计工作的副行长赵东、会计科长沈成志、营业部主任魏强、营业部主管会计业务的孙为良,这四个人身上都有重大嫌疑,只要把他们控制住,就能够摸清楚这笔资金的来龙去脉。这些部门都不是我主管的,干部也不是我任用的,所以他们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花花肠子,我心里也不清楚啊。”
杜念基在纸上详细地记下了几个人的名字,又低声交代了冯明璋几句,示意他把住口风,绝对不要把其它的事情牵扯出来。
冯明璋说:“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杜念基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停了一会儿,杜念基终于开口说道:“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冯明璋说:“这我明白。8000万贷款出了问题,我作为临河市分行的一把手,是有着推脱不掉的责任的,‘玩忽职守,把关不严’的责任是相当大的,不给我判个渎职罪就算是万幸了。”
“也不要那么悲观吧,我会极力挽回局面的。”杜念基说。
冯明璋说:“念基,随着事态的扩大,情况会越来越严峻的,你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以免受到牵连。整个事件,我其实是一直蒙在鼓里的,能给你提供的情况也就这么多了,其余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好吧。”杜念基低声应道。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杜念基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催促着冯明璋,就赶紧问道:“家里的事情,要我怎么办?”
冯明璋长叹了一声,说:“念基,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的老婆子,你就让她好自为之,保重身体吧。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儿子,他本想去澳大利亚留学,学生物化学专业。我同意他去留学,但是不想让他学那个什么化学专业。儿子我交给你了,你就替我做主吧。”
“我一定尽全力而为!”
“念基,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影响了你自己的事情。唉,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没想到我又给你添乱了……”冯明璋说。
“别这么说……好吧,就这样吧。”杜念基赶紧放下了电话。
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杜念基才稳定下来情绪,把纸片递给戴市长,说:“先找到这几个人,立即控制起来。一会儿我们就去临河市分行查账吧。”
“好。”戴市长拿着纸片站起来走了出去。
想了想,杜念基指示岳振阳把临河市分行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信贷科长、几个主要的信贷员的名字都写了下来,一并交给戴市长。他想,贷款方面的事情也是要追究的,索性把范围扩大,偏重追究信贷部门的责任,这样,也好分散冯明璋身上的责任。
岳振阳说:“为了方便起见,我通知临河市分行的办公室主任来这里,协助公安部门查找这些人的家庭住址吧。”
杜念基点头同意,交代他布置任务时注意保密。岳振阳就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简单交代了几句,电话那边有人答应马上赶来。
岳振阳又建议,由省行会计处和信贷处组成联合调查组,连夜赶到临河来。杜念基想了想说:“还是等到天亮以后吧。”
不大一会儿,办公室主任坐出租车赶了过来,临河市公安局的干警们兵分两路,上车出发。戴市长和杜念基、岳振阳几个人仍旧留在专案组里,等待各方面的消息。
站在窗前,看着闪烁着警灯的车队无声而秘密地驶出公安局的大门,杜念基的心里不禁沉重起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这次行动,市政府和公安机关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陈永伟既然早有准备,是轻易不会让大陆的公安机关找到他的下落的。与香港,乃至国际金融界高明而狡诈的银行诈骗手段相比,大陆银行的防范手段、大陆公安的经济侦破手段,简直就是小儿科——人家祖爷爷、爷爷辈就已经玩腻了的手段,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完全新鲜的东西啊。从以往自己了解到的多宗国际金融诈骗案的情况看,往往是一笔巨额资金,在各国五花八门、大大小小的银行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就消失在国际银行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雾之中了——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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