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亿美元贷款的事,您认为是否可行?”过了一会,杜念基小心翼翼地问。
“你既然在我面前拍胸脯打了保票,我相信没问题的。”
“这项目是老车亲自抓的,他盯得紧,我就不好推委了。”
“老车是个将才,不过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要过分依赖于他。”黄可凡咕哝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杜念基琢磨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脸不禁有点红:原来黄可凡拆穿了自己的把戏,看来银行、企业、政府间的游戏规则,老头子早已经看透了。
黄可凡见杜念基不说话了,才又说道:“现在中央正在运作对金融系统进行大动作的改革,各省人民银行将要取消,成立九个人民银行大区行,对各家专业银行实行垂直管理。这样,地方政府对银行的干预将大大减轻,说话也不算数了。而且,据说中央将成立专门机构,管理金融系统党的工作,彻底改变金融系统党的工作的属地关系,变成中央直属。这样无论是在业务工作上,还是在党政工作上,都与地方政府没有多大干系了。”
“哦。”杜念基沉吟了一下,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信息,本想问一句这消息的准确性有多大,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黄可凡是轻易不向别人传播小道消息的,即使对自己也是如此,可见这信息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2?5亿不要白花,要搞出政绩来。”黄可凡看了杜念基一眼,说。
“是。”杜念基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他完全明白黄可凡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于是把自己的打算简单地说了说,黄可凡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陆婷在叫他们过去吃饭。杜念基搀起黄可凡走进小树林,这里有一座用树干搭起的凉厅,中间是木制的桌椅,餐桌上放着刚刚炖好的鲤鱼,周围是几样小菜。
杜念基从车里拿出一瓶五粮液,多年来黄可凡只喝这一种酒,高兴时一顿能喝掉半瓶。倒酒时杜念基说:“我一个朋友去云南、贵州出差,我让他捎了两箱五粮液、一箱红塔山,回头给您送去。”黄可凡点点头,没说什么。
“念基呀,还是你真心对你黄叔好,周围这些人里,他就喜欢你呀。”刘姨拉着杜念基的手说,杜念基笑而不答。
黄可凡一口喝下半杯酒,大声说:“你还唠叨什么,这些年我喝过谁的酒?”
几个人笑了起来。
12
华灯初放,北京的夜色是十分美丽的。无论是这座城市的居民还是数以百万计的外来人群,都开始热衷于首都的夜生活了。散步、购物、餐饮、娱乐成了夜幕降临后主要的活动内容,快乐的人群,喧闹的大街,闪烁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车辆,组成了一曲恢弘的小夜曲,奏响在城市的上空。
曹平林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出租车里,直向三环驶去。本来省行在京城设有办事机构,专门负责省行领导来京出差时的接待任务,但是他没有用他们的车辆,同时也推辞了已经摆好的接风宴席,晚饭后一个人轻车简从,叫来一辆出租车,直奔市区的边缘地带。
随着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不断膨胀和交通工具的发展,人们的生活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越来越多的富裕家庭已经开始到三环以外去寻找他们的家园了。“穷人住闹市,富人住郊区”的观念已经开始被人们认可和接受,在幽静、整洁的新开发的花园小区里选一套住宅,享受一下绿色和阳光,本身就是贵族般的生活。而在更为偏僻、更为幽静的地方,则散落着风格各异的别墅,那是更为富裕的家庭在享受着更为贵族的生活。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引发曹平林的无限感慨——自己什么时候能住上这样的别墅,过上这样的生活呢?——这种感慨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并激发他为这种感慨不懈地奋斗下去。
曹平林出生在一个小市民家庭,这种命运注定他要一生为自己的生计劳苦奔波。十八岁进入商贸银行时,他还是一个代办员,比临时工、勤杂工强不了多少。几乎没受到过什么正规教育的他比别人多付出了不知多少倍的辛苦,练点钞,他把手指练出了老茧;练珠算,他不知打碎了多少算盘;练计算器时,他遭到了储蓄所主任的批评——不许再用公家的计算器训练,因为那时台式计算器还是比较稀罕的玩意儿。于是他用硬纸板做成计算器的形状,昼夜不停地敲打、练习。直到今天,他仍敢保证在全行的业务能手比赛中取得名次,但是他从来不在人前炫耀这些——职务提高了,就不能再沉醉于这些小儿科的东西了,否则别人会永远记得他曾经是一个小代办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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