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48)

2025-10-10 评论

  “吸烟对肺不好,你可得少吸。”汤禾米作忧心忡忡状。
  “已经彻底戒了。”洪钟声强调。
  “吸烟容易引起肺癌。”汤禾米说。
  “谁说不是?”洪钟声点头道,“过去我没有烟没吸过?从纸烟到烟斗,从烈烟到比较柔和的烟丝,什么都试过了。十来年前开始,我只用烟斗了,走哪儿随身都带着。各种烟斗我都有,石楠根的、枣木的、印第安式的、英式的,全齐了。最好的一种海泡石烟斗,我就有十几根。瘾最大的时候,我能把烟丝同时装满几只烟斗,放成一排,挨个儿吸。”
  “哟,那你可以办一场烟斗展览了。”汤禾米笑道。

  “瘾再大又怎么样?还是戒了,身体要紧啊,”洪钟声不理会他,接着说,“40岁了,我才发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别的,都在其次。”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高声解释着自己的行踪,汇报一同吃饭的是哪些人,又邀请对方过来一道尝尝稀饭汤锅。挂断手机,他笑着对商央说:
  “你来姐要过来。”
  商央对柴绯做个眼色,柴绯立刻就明白了,洪钟声所说的来姐,就是商央对她提过的,洪钟声的前妻来腊。
  来腊打车过来,几分钟就到了。这是一位*的中年女人,打扮得华丽,及踝的橘红羊绒大衣,脱下来,露出贴身的羊毛衣,却是油绿色的,拎一只夏奈尔经典款式的链式手袋,金光闪闪。这一身上下的好东西给她糟蹋得惨不忍睹,幸而她长着一张讨巧的团圆脸,天生的慈眉善目,难得的是,她的肌肤雪白细嫩,跟葱白似的耀眼。
  商央见过她,起身让座,洪钟声赶着接过她的包,替她拉开椅子,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坐下。来腊一双眼睛水滴滴地望向洪钟声,显见得柔情万槲。
  洪钟声为大家介绍过了,说到来腊,却道是自己的红颜知己,呵呵笑着。来腊娇嗔地瞪他一眼,并不生气。来腊是官场里混的,养成了随处自我推销的作派,见人就发片子,柴绯接过一看,名片上简洁的一行字:
  省教委职称处副处长来腊
  底下是一列电话号码。柴绯就称她来处长,来腊矜持地微笑,没表示反对。倒是洪钟声不依,举起酒杯,硬要罚柴绯一杯,道:
  “什么来处长不来处长的,在这儿,都是朋友,都是兄弟姐妹,我是你洪哥,她就是你来姐,你自己说说,你那称呼对不对?”
  柴绯笑着承认自己喊错了,洪钟声纠缠道,既然错了,就得罚酒三杯。柴绯酒量原是不错的,却不肯喝,只笑着与洪钟声理论。来腊不耐烦了,拽了拽洪钟声,斥道:
  “你又多喝了两杯不是?哪有灌女孩子酒的?”
  汤禾米出动站出来,说是替代柴绯,一仰脖子,喝一杯,接着,又是一杯。洪钟声赶紧按住酒杯,劝他吃些菜压压,慢慢儿来。
  商央叫服务生再加几样菜,来腊声明自己吃过了,喝杯茶就行。商央又叫服务生泡最好的茶来,洪钟声拦住了,叫服务生送上一杯鲜榨橙汁,又对商央解释:
  “你来姐呀,最喜欢这些甜的,跟小孩儿似的,你说对不对?”他*地转头掐掐来腊的脸,来腊躲开他,骂他喝醉了胡说。这二人打情骂俏的,甚是滑稽。
  柴绯见来腊虽是笑容满面,但笑里透着几丝冷,断然不是可亲近之人,因此仍是恭敬地称她来处长,把果盘递过去,让她吃点儿水果。来腊安之若素,就着柴绯的手,从盘里拈起一颗小番茄,翘起手指,一点一点地尝着,并不多话。
  汤禾米傻得要命,自动把自己灌醉了,出了大堂,东倒西歪,满嘴里胡言乱语。商央自告奋勇搀着他,商央个儿小,给他压在肩下,从他腋窝底下露半张脸出来,益发显得渺茫起来。
  柴绯和洪钟声抢着结帐,柴绯抢不过,只得由着洪钟声结了。结过帐,来腊站在大厅中央接手机,朗声说笑,一行人站在旁边候着。汤禾米不安分,趔趔趄趄地直往外走,商央拖拽着他,拉扯不休。洪钟声与柴绯在熙来攘往的人流里默默伫立着,洪钟声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这一切,可都是看在柴小姐的面儿上。”
  说着,他蓦然掏出一张纸条,在手里团成团,塞给柴绯。柴绯不得不接了,心头砰砰乱跳,仿佛搞特务活动一般紧张刺激。
  商央申请开车送汤禾米与柴绯,他的安排是,先送汤禾米回淡湾大学,再送柴绯回家。柴绯谢绝了,说是汤禾米跟自己的哥哥、他最好的朋友约好了小聚,这会儿直接打车去哥哥家,让汤禾米在那儿歇息醒酒去。商央无奈,帮他们叫了部出租车,眼睁睁看着车子朝柴绯子虚乌有的哥哥家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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