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的身子老是向她倾去,于是春梅就向后仰,把全身的重量放在对方绕在腰上那只有力的胳臂上。任他带自己跳,她的脚步则快速地配合对方。她天生一副美好的身材,柔软而丰满,几乎要在主席的臂弯里融化了。不久每个人都在打听这个神秘的女子。香华在角落里看到,不由得佩服她这位新“嫂子”的勇气。满洲将军走上去,想要抢舞伴,省主席笑着说:“不行,不行。”看热闹的人见他受挫,都纷纷地笑了起来,这位年轻的司令只好大笑着走开了。
范文博向李飞走过去,看看手表说:“咱们该走了。”
李飞站起来。柔安看到他们严肃的表情,很遗憾一场欢聚就这么被打断了。
他解释说:“文博家里有客人,陪我走一段路吧。”
她慢慢站起来,随他们穿过人潮。
“你明天能否到我家来?我必须见你。一定要来哦,因为我不能上你家去。”他低声说道。
她答应了,走回座位上。而范文博和李飞则默不做声地走出了大厅。
他们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遏云的父亲老早就来了,和蓝如水正焦急地等着,可是他女儿却没有出现。
范文博立刻说:“别担心,她会来的。您把东西带来啦?”
老崔指了指沙发上的一个蓝色包袱。
“我带了遏云几件比较好的衣裳。我不能全带出来。”
“您去睡一会儿。她到这里的时候咱们会叫您。”
那天晚上,省主席的花园官邸寂静无声。坐落在城北区较偏僻处,四周都筑着泥墙。前门通往房子之间有一条长的磨石路,路的两旁种有果树,后院则有一大片菜园子和盖在大木门旁边的一间马厩。通常到了晚上这个时间,屋里都灯火通明。几辆轿车停放在门口,有卫兵站岗,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对范文博的手下而言,这根本就是一项简单的任务。文博已经审慎地计划好了。而且当他听说遏云是被关在花园官邸里,而不是满洲区,问题就更简单了。他计划在大家熟睡之后,叫手下爬过那座短土墙,胁迫卫兵说出遏云被关的所在,然后把她救出来。
飞鞭和豹三都是行家,他们不怕卫兵。懂得如何出其不意而且身手敏捷。他们的消遣就是把一个重约四五百磅的石磨举起来,遏云的体重绝不超过一百磅。有事可做,他们就来精神了。经历六百年的“白莲教”岂是闹着玩的。虽然改朝换代,这些囊括了豪放勇士的民间秘密组织都仍然留存,深入低层社会中。因为老百姓需要庇护,所以他们仍能留存,尤其是政府没有能力保护百姓的时候,他们就想法子求自保。如果政府贤明公正,这种秘密组织的数目就锐减,但是,那种拳友互助金兰之交对某些人仍有吸引力。如果政府昏庸无能,秘密组织就如雨后春笋般增多,许多被租赋压得喘不过气的庄稼人也纷纷入会。在宗教教头的领导下,他们形成庞大的力量,甚至威胁到朝廷的安危,“义和团”就是一个例子。在一个长远的传统忠心和严密的阶级规矩之下,他们在年节、除夕时互相偿清债务,好让彼此渡过年关,并且对外地来的会员施助,使他们真正成为四海之内的兄弟,类似的这些情况都派得上用场。他们可以在出远门的时候,把未嫁的闺女托付给值得自己信赖的弟兄,也可以在死前把孤儿寡妇交托给情谊深厚的金兰之交。
范文博听说有一个舞会,而且满洲军阀也将前往,就放心不少。因为他可不愿意在营救遏云的时候伤害任何人。搭救遇云的事他不担心,令他担心的倒是她脱险后会发生什么事。
他派佣人老陆去找飞鞭,在一处他们常常出没的地方老陆找到了他。
“告诉范大叔,我半夜会把遏云送过去。这不是和吃豆腐一样简单吗?”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飞鞭可不敢对这个重大的仪式掉以轻心。他对豹三使了一个眼色,要他跟他走。他们走进一间酒坊,叫了两斤熟牛肉和几块麦饼,匆匆吃完,又打了一坛酒。然后他们到一家香烛铺子,扔下两个铜板,买了一包香。
“豹三,你去找小刘,叫他在莲花池边准备一辆黄包车。我们会经过那条路。要他把黄包车的篷子盖好等我们,不过地上可要点上一根香哦。我们大概在半夜就会到。”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林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