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傻子似地喊:“Iloveyou!”
“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啦。”
“哼!爱我就亲我一下。”小羽闭上眼睛,我哆哆嗦嗦地在她微微上翘冰凉如雪糕的鲜红嘴唇蹭了一下。小羽又大叫,“戈海洋,你爱我到永——远吗?”
“Forever,永——远——!”
“永远有多远——?”
“一礼拜。”
“呸!”
“一万——年。”
“太虚伪了。”小羽嘀咕了一句,又大声问,“你怎么不问我爱你吗?”
“小羽子——,你爱我吗?”我就像她那样大声问。她哆嗦了一下:“我爱——!”
“你爱我多久啊?”
“永远——,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沧海桑田——,”小羽脸被震得通红,眼睛鼓起来,“一万万——”
突然一阵疾风吹来,小羽尖锐的声音被拦腰吞噬,席卷而走。暮色骤降,汗液冷却,体温下降,我们连打几个寒噤,瑟瑟发抖,就扶老携幼,战战兢兢地从巨石上下来。时间太紧,连伟大领袖入京前下榻的双清别墅和国父孙中山魂归西天的碧云寺都没去。树林里越来越暗,小虫垂死呢喃。我们连走带跑,几次小羽要求休息,我就学几声狼嚎,吓得她大哭小叫,和我展开一场逃亡竞赛。在一处密林,我们突然意兴盎然,略去一切前戏,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和效率,疯狂做爱一次,惊心动魄。
乘318路,中途转370路赶到苹果园,坐1线地铁直到大望路。地铁里蚁穴似的挤成一团,还好在起点站上车,不致于太狼狈。回“家”已是夜里11点。腰酸背痛腿抽筋,强撑着洗了个澡,上床瘫软如泥,小羽一边给我按摩一边笑我:“老流氓——老公,这下没力气折腾我了吧?”
这反而激发了我的斗志,我像被按住的公牛,一跃而起……
小羽马不停蹄地带我逛了新街口、马甸和北太平庄。奇怪的是这既非景点,也非她的家或学校什么的,更没她热爱的大型商场或特色小店,她啥也不买,就是闲逛。无聊透顶回“家”,小羽这才说:“新马泰(太)一日游圆满结束。”
我笑得直不起腰睁不开眼两腿打摆子,小羽眉飞色舞起来,倒豆子似的:“香山山盟了北海海誓了新马泰也游啦,把你也给办了(注:办了,北京方言,指办理,处理,也暗示发生性关系,尤指性占有。),从今儿个起,我就是你老婆啦你就是我老公啦——你的,明白?”
“我的明——明白。”我的摆子还没停下来。
“这是政策!”小羽强调,然后以命令的口吻说,“现在,叫我一声老婆。”
我叫了一声,涎皮涎脸颤颤巍巍活像被教唆的智障人士,她哄小孩似的纠正:“不够热——情,不够亲——密,不够肉——麻。再叫一声,要全身心地投入。”
叫了N次都没过关,索性当牵线木偶得啦,她倒满意了,我摆子还没打完,鸡皮疹子又冒了出来。
房东突然让我搬家,理由是我带女的来,对他们每周回一家的女儿“影响不好”。我差点就没憋住笑神经。他们自以为纯洁的女儿和小羽聊天时透露,她早和男朋友在校外同居了。我更相信是中介给他们提供了出高价的房客。其实我早就想走了,小羽也巴不得房东轰我走呢,我们一致觉得这逼仄的空间太压抑了,迟早把我摧残为当代“小李子”。
1
进入树木茂盛的槐树街,一片静谧,槐花味儿若隐若现淡而沉闷,脚下丰满如蛹虫似的树穗子“噗噗”直响;偶尔一串“吊死鬼”在垂到头上或脖子上,凉飕飕地。低矮建筑上血淋淋的“拆”字历历在目。接着走,是密集小店。果蔬摊修车摊烧烤摊炒板栗子摊……都摆到街上去了,小生意人就在街边用煤气灶做饭。人声鼎沸生意隆,乌烟瘴气酒肉香。
光着膀子的民工进进出出,形迹可疑的闲散人员东游西荡。密集的发廊里流泄出粉红而暧昧,老中青三代女人统统露出诱饵式的女性部位,一律做倚门卖笑状。性工作者和性消费者们在红光和黯淡的树影里就一次肉体出租讨价还价,一辆警车就在停在他们几米远。一群人杂乱地通过半开铁门,呵斥声不时传来,一些穿着干净的人通过了,一些民工模样的人领受了羞辱后,或满脸忿恨或垂头丧气退了回来。我拉着大气不敢出的小羽走,保安扫了我们一眼,没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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