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171)

2025-10-10 评论

    做饭的早回家了,周文彪出去吃饭,我们干等着。鲁小阳提出给劳动局打电话,我嘲笑他太幼稚了,罗云也心存侥幸:“还是试试吧,也许不会拿我们当民工看。”
    “我就看不出来咱们和民工有啥区别,你敲键盘就不是民工了?”我继续给他泼凉水。
    鲁小阳痴心未改,拨号,占线,锲而不舍地打,终于接通了,一个懒洋洋的京片子中年女人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了:第一,没签合同,难以取证;如有证据可以送过去,但要按程序一步一步来;杂志社是外地的,属于异地管辖,还要和当地有关部门协调;最后,明天就放假了,大过年的,你们不休息我们还休息呢。
    “傻了吧?”我看着两个书呆子说,又讲了李皓讨薪的事儿,都觉得不是李皓运气太好,而是那老板太倒霉,那戏剧性也不可复制。
    罗云心生一计:“咱们是记者,记者节刚过,咱们该找记协吧。”
    “记协?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妓协’呢,亏你想得出。”我又泼了一盆冰水,“就别自作多情啦,啥记者,你有记者证吗?‘皇军’还用得着在这破杂志混,像民工一样讨血汗钱?不信你再试,我打赌,记协要管这破事,我那份工钱就归你们。”
    他们放弃了,又给报社电视台打,对方只是做了登记,并没积极反应。鲁小阳急得在房间里乱窜:“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咋办?”
    “咋办?咱就是民工讨薪,在这扎下了,耗上了。”我说,又提醒道,“咱们要冷静,要沉住气,君子动口别动手,证据保留好。”
    2
    鲍小琳和周文彪一回来就把我们召集起来宣布:经上级研究决定,和所有编辑解除劳动关系,工资马上发。我们喜出望外,谁也没指望干下去,纷纷表示没问题,还开玩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嘛。一看工资条,傻眼了,只有一期的基本工资,稿费和编辑费一分没有,如果再算上节后那期,每人少拿上万。我们当即拒绝,要求按实际工作量发,周文彪说杂志还没出不算,我们认为小样上有主编签发的终审意见。他哑口无言,鲍小琳傲慢地说:“就这么着了,要就要,不要拉倒。”
    气氛紧张起来,我们问她啥意思,她暴跳如雷:“啥意思?识相点就拿钱滚蛋,要不别怪老娘我不客气!”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从包里拿出一小塑料壳本晃了一下,咆哮道:“老娘啥样的人没见过?再不滚蛋,叫人修理你们!”
    时间虽短,还是看清了,那不是下岗证毕业证暂住证,甚至不是一般的工作证,那是一个带国徽的证件。我愣了,一财务总监有执法证件,这女人啥来头?气氛骤然紧张,连溜回来作壁上观的夏一帆和尹玄人都吓傻了,美编老田自始至终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脑子里浮现一画面:非洲草原上,狮子猎杀一头羚牛时,仅仅激起同伴一阵骚动;当狮子撕咬遇难者的还在挣扎的血淋淋的躯体时,其他羚牛在一旁安然吃草……
    罗云顶撞道:“吓唬谁啊?”
    “你不信是吗?不信你就试试!限你们五分钟滚蛋!”鲍小琳气势汹汹。
    我们不吃这一套,她开始打110,说有人在公司闹事。为了以正视听,我们也报了警,说受到持公务员证件的人威胁,并怀疑那证是假的。随后几分钟,气氛凝滞了。警察来后,双方各执一词。警察警告别闹事,劳资纠纷找劳动部门解决,走了。
    饥寒交迫口干舌燥,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吧。我们一旁商量,觉得先把基本工资拿到手再说。这时,鲍小琳穿皮大衣戴皮手套出门,我们急了,说就按刚才的协议来,岂料她牛逼哄哄:“你们是谁啊,你们想咋样就咋样啊?现在一分不给!”
    我们一拥而上堵住门口,鲍小琳像被激怒的母老虎破口大骂,一场冲突不可避免地爆发了。我挡在最前面,她拉我,被我推回去;又去推罗云,罗云死死拽着门把,没拉动。我们纷纷叫嚷不给钱今天别想走。周文彪过来,我拦住他。老田让我们住手,被我们骂回去了。夏一帆和尹玄人劝我们和气生财,不理。
    鲍小琳左冲右突,没得逞,便使劲拉扯比她矮一头的鲁小阳,鲁绝命抵抗。突然,剧烈的撕裂声传来,鲁小阳的皮夹克从腋窝处被拉开半尺长的口子,他一个趔趄,在险些摔倒一刹那,另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惯性弧线,势不可挡地落在了母老虎脸上,她就像被枪击的猛兽发出夸张的哀嚎。所有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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