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逆转,黎翔站在一旁也很尴尬。我讪讪地:“这白痴也太能干了,我要是有那么白痴就好啦。借我三千城管,一夜解放台湾。”
丹尼尔很严厉地说:“请收回你的话!”
“凭啥?”我也像好斗的公鸡一样硬梗起脖子来。丹尼尔气咻咻地说:“因为你被Propaganda(宣传)误导了,被Brainwash(洗脑)了,居然喜欢一个公认的白痴。”
“我被啥宣传给误导了?中国的媒体上,他一直就是个白痴。”
“呵呵,这回贵国媒体太对了。”丹尼尔冷笑。
我拿出爱国粪青惯用的制敌宝典:“你咋就不爱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政府,自己的领袖呢?你还是美国人吗?走到哪儿你也改变不了你是美国人的事实。”
“我的祖上来自‘五月花’,你说我是不是美国人?”丹尼尔嚷起来,“这个白痴不是我的领袖,也不是我的总统,他是个该死的蠢货!我没投他的票,我投的是戈尔和约翰·克里!”
“那也是你们美国人选出来的。”我将他一军。
“不错,那是因为我们该死的选举法有弊病!这个白痴当选是有争议的,第一次当选他的普选票不如戈尔——也就是说超过一半的人没选他;这个该死的白痴连选连任是因为特殊时期,人们不想换总统,战争时期人很保守。”他补充,“这个白痴学业尽是C,当总统一样是C。”
“不管怎么说,机会是均等的,如果牛仔总统输了,他的支持者一样这样说。我挺喜欢这牛仔总统的,傻乎乎的挺可爱,那叫大智若愚。我挺喜欢他动不动双手插兜随时拔枪的牛仔范儿,酷呆啦!”我说,又讥笑道,“克里看上去倒像头蠢驴,脸长长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像个夸夸其谈的教授,戈尔也像花花公子……”
“不想和你说了!我们不是朋友了,我走了!”丹尼尔做出“道不同不相为谋”状,怒气冲冲地收拾东西。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扛着托着大箱大包往门外走。
“你干嘛啊?还真来气啊?”我追出去。他推门而出:“我是认真的,我们的友谊完了!”
“大半夜的,又下雪,去哪儿?”我有点慌,丹尼尔一笑,说不收回我的话,他就去住旅馆。
“我不收回,你也别走。”我想起了官方的外交原则,“求同存异嘛。”
他直摇头:“不行,你必须说——布什是个白痴。”
“No.”
“Youhaveto.”(你必须说。)
“Noway,Jose!”(没门!)
我们就在过道里僵持着,窗外的寒风夹着雪片呼呼吹进来,我缩着脖子连打几个寒噤,丹尼尔也瑟瑟发抖,脸上却一股倔犟。黎翔过来解围:“算了吧哥们,哪有你们这样的,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瞎较劲?”
我和丹尼尔哈哈大笑,笑得浑身发抖牙齿打架,就是不妥协。黎翔劝我:“老哥算了吧,人家不远万里来看你,也是一片心意,你就依了这哥们吧。哪有这么一根筋要外国人骂自个总统白痴的国际主义者啊?多执着啊!再说了,小布什太好斗了,动不动就干架,的确不是一只好鸟。”
其实别说私下骂小布什白痴,就是让我去“嘻嘻TV”,我TMD照骂不误。此刻,我看这样僵持下去肯定冻成冰棍了。再看丹尼尔那伤心的样子,被人工受精夺去贞操的熊猫似的。这小屁孩所要的不过一个台阶而已,于是就驴下坡,嬉笑着说:“好,我现在宣布,美利坚合众国总统是个傻逼白痴蠢驴外加Wanker(手淫痞),Masturbator(手淫犯),Pervert(性变态)。”
“说得太好了。”丹尼尔大喜,和我击掌,“不过我纠正一下,不是所有美国总统,只是现任总统是傻逼白痴蠢驴手淫犯和性变态。”
一场剑拔弩张的国际纷争出人意料的烟消云散,大约是1840年以来第一次以中方全胜的国际纠纷。皆大欢喜返回屋里。黎翔感叹:“这美国哥们真有个性啊!”
丹尼尔上了一会网,毫无时差带来的困倦,还拉我和黎翔去三里屯喝酒。喝酒时他向我道歉刚才的冲动,我也道歉我的无礼,说十年后回头看看这场争论,也许更有说服力,他沉思片刻,说:“也许吧,上帝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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