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27)

2025-10-10 评论

    “尽量吧,我看了觉得没问题,但我只是初审,还得二审,三审,终审,你不知道,现在出本书麻烦死了,特别是小说。”
    “特别是无名小辈。”我笑着补充,再给他添酒。
    “可不嘛,我那里还堆了一摞,还有搁这快十年的呢。不信你待会去看看。”我连说我信我信,天宝接着说,“全国多少作者啊,少说上百万,个个自命不凡。僧多粥少,每年才出几本小说啊?现在出版社都是企业管理啦,首先考虑能不能赚钱,非常保守。这样一来,新人的书就更难啦。”
    “那是那是。”我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样吧,待会回去我把你介绍给二审,留个好印象。马上就做总编助理啦,人挺不错。”
    她叫任雅萍,挺漂亮的,说忙过这一阵专门看看我的稿件。
    天宝把我送下楼,我拎着一瓶还未融化殆尽的冰镇矿泉水,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闲逛。多少年来,独自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一直是很吸引我的一件事情。那些新奇的街景、商店、千奇百怪的脸孔和任何突发事件都会引起一个外来客的求证欲望。在一家古籍书店,我看到著名情色话本小说《肉蒲团》和《蜃楼志》(注:《肉蒲团》,又名《玉蒲团》,中国情色小说代表作之一,明末清初李渔(1611~1680年)著。《蜃楼志》,又称《蜃楼志全传》《情中奇》,清代较有影响的社会人情小说,愚山老人著,嘉庆九(1804年)刊本。)都是线装本,即使掏出这次北京之行的全部细软,也买不下来。趁着老板没缠上我,开溜。
    2
    忽然手机响起,武彤彤查号的。我说:“我还能在哪儿,我在闲逛,满地找钱包。”
    “建国门附近有个办留学学位和未婚公证的。要不我去你那儿?”
    “好吧,我现在就往回赶。”
    赶回招待所冲掉一身臭汗,打了会盹。房里无人,除了电扇声和窗外大树上断断续续的鸟叫和蝉鸣,甚为静谧。起床后我去洗衣房搓洗衣服,哼着歌:“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忽然一双手从后面搂住我,我头也不回:“你咋知道我在这儿?”
    “你不是在唱歌吗?你还会粤语呢!是Beyond的吧?”
    “是啊,叫《喜欢你》。”我用粤语说。
    “你喜欢谁啊?”
    我笑而不语。武彤彤开始帮我洗衣服。我说:“想当年,我就是从走廊歌星、洗衣房歌星、澡堂歌星走向酒吧歌星的,哥们有半年靠这个吃饭呢。”
    “真的?啥时候?你还有这一手呐!”她好奇地问。
    “就刚从深圳回老家那阵儿,晚上卖唱,白天写那本破书。”
    “你还Versatile(多才多艺)呢。”
    “也就Narcissistic(自恋)一点。”我谦虚地说。
    回到房间,合力将衣服晾在窗户外的架子上。然后武彤彤坐到我身边,紧靠着我。磨磨蹭蹭一会,她有些慌乱:“这是集体房间,随时有人回来。”
    我起身将门关上,提心吊胆和她热吻。她动作僵硬,但饥渴和激烈程度让我非常吃惊。几分钟后,她很克制地停了下来。她说:“这是危险作业,咱们出去吧。”
    名校毕业证就是牛逼,不仅名字吓人,块头也比我当年那全国高校五百强的毕业证大多了——何况是学士和硕士两个呢,难怪放到桌上掷地有声,难怪公证处的人那么客气。一蟑头鼠脑的家伙看了看我,阴阳怪气地对武彤彤说:“我还以为您是来办已婚证明的呢。”
    武彤彤不置可否,笑笑,交钱,走人。我突如其来一阵怅然若失,松开武彤彤的手,默默向东单王府井方向一路逛过去,那时庞大的东方广场群楼还躲藏在高大的脚手架和绿色丝网后面,不时有扬尘泛起。我们逛商场、书店、古玩店、服装店。在东单一家小店,分别给对方买了一件衬衣。黄昏时分饥肠辘辘,返回驻京办吃川菜。
    “北京太大了,我们见一面太不容易啦。”我说。
    “是啊,都耗在路上了。”她也深有同感,接着建议到她学校附近找地下室旅馆,便宜多了。我说地下室有些可怕,让人想起法西斯秘密专政场所。我说起杨星辰的创业史。武彤彤说也不是想的那么可怕,多少留学生明星作家都住过,又亮出一招,“你不是想吃学生食堂吗?”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