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58)

2025-10-10 评论

    “一不留神我也成元老啦。”我笑,胡蒙哈哈地:“是啊,三个猛男,三个美女,那还不得所向披靡?”
    “咋说话呢,像个老总吗?还儒商呢。”于江湖取笑他,胡蒙讪讪地笑:“要装逼咱出去装,这儿咱都是波希米亚人。”
    波希米亚,这名字挺很对我的胃口。饭后,胡蒙在签单,服务员小心翼翼说前几次的还没结呢。胡蒙大大咧咧:“不是说好了月结吗,我们就在这楼上。叫经理过来。”
    那个女孩回来道歉。胡蒙原谅了她的无知,潇洒地披上黑色风衣,还开服务员玩笑:“你看看我这一身行头还不放心啊?要骗也去骗政府,一个餐馆值几个钱。”
    无辜女孩强作笑颜,送客。说说笑笑乘电梯到三十一楼,一进屋,暖洋洋的,视野豁然开朗。三室两厅一厨两卫套间,新装修,木地板,大吊灯。雪白墙壁上挂着一幅镜框,框内不是照片,是那家大报对胡蒙的大版专访。两小间是胡蒙和于江湖的办公室,有简单而时尚的胶木板和铝合金玻璃办公设备。大客厅里几张新办公桌,每桌一台电话分机和几个文件夹。大桌子除了电话和传真,有公司惟一一部电脑,老得就像一块熏腊肉,和周围极不协调,拨号上网。胡蒙坐在电脑前一边拨号一边说:“我就是在这里看你的大作的,忙过这一段就添置电脑,一人一台。”
    许佳怯生生地:“胡总,公司能配一部笔记本吗?出门方便。”
    “那当然了,要配就得人手一部。”胡蒙说,“咱们还得买车,可惜我和于总都还没驾照。”
    我搭话了:“我有,拿三年啦,您就不用另请司机啦。”
    “太好啦。”胡蒙说。
    “那我还去学车吗?”吴丽丽嘟哝着嘴。
    “你学你的啊。戈老师给公司开车,谁给我开啊?”胡蒙说得吴丽丽眼睛都笑没了。
    我被分配在临窗桌子,和两位女子共事。胡蒙又吩咐许佳把我名片处理一下。本想和胡蒙谈谈劳动合同的事情,不好开口,他毕竟是近期文化界炙手可热的大尾巴狼,毕竟咱是“干大事”的,要是给他留下一小农印象就得不偿失了;再说,我还指望他把我的书弄出来大赚一笔呢。
    名片和手机卡很快就被送来,名片上那几个印刷体美术字很诱人。当晚,于江湖和我留宿办公室。他解释说,公司租了一套房,但胡蒙母亲和女友——即吴丽丽同时来了。这间房十多平米,除了钢丝床,还有折叠沙发床。我在这个高档公寓的大浴缸里舒舒服服出了个恭,泡了个澡。于江湖小我一岁,看上去颇有城府,对我的话头闪烁其词。我想谈谈我的工作,他说明天再说吧,倒头就睡。
    次日等半天也不见给安排工作。胡蒙没来,于江湖见我客气笑笑:“等我把这个稿子写完,你润色一下。”
    无所事事的我拨号上网,书稿已经连载完毕,读者评论堆积如山,电子邮件上千封。其中一个在纽约的上海女子还要认我做哥,还有一帮书商要我和他们联系。阅读并选择性地回复一些,赏心悦目。于江湖给我稿子时说:“胡总最近很火,我们就火上给他加一把油。”
    我自作聪明:“我懂,这叫软文,顾左右而言其他,冷不防扒了顾客的钱包。不付广告费,却比广告管用。我干过这脏活儿。”
    于江湖一怔,难得大笑起来:“要不找你来呢!”
    “行,你只说说,把胡总写成百年一遇、还是五百年一遇的人才?我心里有个底。”
    “得啦!比尔·盖茨、巴菲特也不过百年一遇的人才,五百年一遇的也就牛顿、爱因斯坦了。牛逼吹破了,谁去缝啊?十年一遇就不得了啦。”于江湖又补充道,“我写了一个粗线条,千把字,你呀,就来个合理虚构,七八千字吧。”
    稿子以一个对胡蒙知根知底烂兄烂弟的口气写成,写胡蒙如何由放荡不羁的波希米亚人升华成既怀抱理想、又脚踏实地的儒商。调侃中明贬暗褒。我的工作就是将动辄显露出来的、过于主观的意图隐藏起来,绕着,兜着,掖着,偶尔露峥嵘,一露就狰狞。
    交稿后于江湖和胡蒙看得呵呵大笑。吴丽丽崇拜地望着胡蒙,就像非洲饥民望着热气腾腾的烤白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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