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吧。”我擦完灶台,把抹布晾在水池边。
突然,亦风一脚踩在格林反扣的碗上,低头一看:“把这个碗也洗洗吧。”边说边俯身弯腰去捡,格林尖叫着冲过来张嘴就咬!亦风毫无防备,急忙缩手,着实吓了一跳:“它怎么了?”
“不知道啊?平时不这样。”我也有些意外。
“碗里有东西?”
“没有啦,今天吃得精光。是不是第一天换食会护碗啊?”
“只听说过护食,没听说吃完还护碗的。”亦风摇摇头。
在格林的恐吓声中,我俩慢慢退后两步,只见它像守财奴一样,用两只前爪死死地压住反扣的塑料大碗,不让它有丝毫的挪动。
我仔细观察着格林的动作,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油然而生。我顽皮地拍拍亦风:“你等着。”转身跑到冰箱前面一阵猛找,翻出两段羊角笋尖,试试硬度刚好,迅速把笋尖镶在嘴里装成两颗大獠牙的样子,捂着嘴巴跑了回来,蹲在格林面前。
“你干什么呢?”亦风没看见我背过身在冰箱里倒腾啥,满腹狐疑地问。我冲亦风摆摆手,狡猾地眨眨眼睛让他等着看好戏。
我直直地逼视着格林,格林也毫不示弱,目不转睛地用一种只有野性动物才有的目光逼视着我。对视是一种较量,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有这样的胆量,比如狗不会和主人进行目光的较量,好多次我硬抓住狐狸的脸颊逼着它和我对视,但最多十几秒它就会心虚地转开眼光。而格林是狼,它天生就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胆识、力量、意图。
我又往前靠近了一点,格林的喉咙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我再逼近了一点,这显然突破了格林的安全临界点,它顿时低下头,使翻起看人的目光更为凶狠,狼毫也竖立了起来,努力显得比平时更加强壮威武一些,在威胁的低吼声中,它皱起了鼻子,露出白森森的尖利乳牙,随之摆出了发动攻击的姿态。
我就等着这一步了,猛然放下遮挡嘴巴的手“啊呜”一声咆哮,亮出了那两颗威猛无比、白如寒霜、摄人胆魄、新鲜出炉的“大獠牙”!
格林一见,顿时傻眼了,呜的一声哼哼起来,牙也不龇了,鼻子也不皱了,毛也塌下去了,本来竖立的耳朵像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船帆一样,顺到了小脑袋后面,尾巴紧紧夹在肚子底下,像所有受了惊吓的狗崽一样,呜呜狺叫着,连退带躲地缩到花盆后面,再探出半个脑袋惊恐万状地望着我。对几天前跟我争地位时被咬中鼻梁的痛,它显然还记忆犹新,而此刻我又无端长出一对巨大的獠牙,直吓得它魂不附体,小身子筛糠一样乱颤不已。
亦风又吃惊又好笑:“你别把它心脏病吓出来,出的什么怪招啊!”
“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紧了紧摇摇欲坠的“牙齿”,满脸得意的笑。
“哈哈,领教了!”亦风捧腹大笑,鸡蛋里挑骨头地说,“如果你能把头发竖起来,就更有杀伤力了!”
“那只有过电了。”我毫不含糊地说,獠牙在我得意忘形的嘴里晃晃悠悠,随时准备叛逃。
亦风笑得差点没坐地上:“快扶稳,笑掉‘大牙’就穿帮了。”
我又张“牙”舞爪地凶了格林一下,这才当着它的面掀开了扣在地上的碗。格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藏被揭开,绝望地哀叫着,又实在不敢对我公然挑衅。
原来,碗底是一块啃剩下的糖,这时已经融化得一半都粘在了地板上。平日里牛奶米粉都消化得快,一颗作为零食的糖不在话下,可格林今天吃的都是结实的东西,肚子实在是饱得连容纳一块糖的余地都没有了,第一次有了剩余的食物,它决定把糖先藏起来,以备日后享用。
我和亦风面面相觑,哑然无语。
狼是储存食物的专家,没想到脱离狼群成长的格林无师自通地懂得这一点,真是狼之天性啊。
“基因真是很玄妙的东西,有的技能就像烙印在狼的基因里一样,关键时刻就能显现出来。”亦风甚为叹服。
“是啊,有的本领生来就沉睡在它的基因里,等待被唤醒的一天。”我看看小屋外林立的高楼大厦,“唉,也可能一辈子沉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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