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此明显的纰漏,郝裕如依然毫无察觉,他只是出于彼此间的好意说,电话里说不方便,又这么晚了,还是等见面再细谈吧。田忠信自然不好再往下追问了。
第二天,田忠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河县。他一见郝裕如,心就完全地放下来了。
这是晚上在郝裕如的家里,郝裕如两口子见了田忠信还是那么亲热,那么敬重。他们把田忠信请坐到客厅正中的位子上,沏茶,敬烟,说许多恭维的话。田忠信看着这些,心里一边高兴,一边有些纳闷地想,这是怎么了?秦君来了一趟,非但没有###了我,倒好像提高了他们对我的信任似的?他叼着烟喝着茶稳坐在那里,等候着他们把谜底说开。
恭维过后,郝裕如开始给田忠信说正事。他就像是给领导汇报似的,详细向田忠信说了秦君找他谈话的情况,其中包括秦君都说了些什么,他都做了些什么回应,以及他对书记指示的理解,他的决心,他的无尽的感激。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老婆,一点红马上接上他的话说:“秦书记对郝裕如真是太好了,对我们真是太好了。秦书记这样关心我们,这样对我们好,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无动于衷,我们必须表示表示我们的心意。”
田忠信听了一点红这话,似乎有点明白了,他们急着找我,难道还是想通过我给秦君他们送啊?他不得不问一句:“你们什么意思,请明说吧。”
一点红说:“还能有什么意思,我们觉得,还应当送点儿。”
田忠信想,这真是意料不到的结果,秦君的河县之行,不但没有给我造下任何危险,反倒又给我带来了发财的福气啊!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说:“好吧,也应该,我给你们办。”
一点红却说:“但现在我们手上还没有呢。”
田忠信的大眼珠子一转,立刻慷慨地说:“这好办,你们说个数,我有,我给办就成了。”
一点红说:“不不,您在这里的公司刚开张,用钱的地方那么多,怎么行呢?我们想倒有个来钱的道儿,乡镇马上就要调班子了,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筹点款。”
郝裕如随即说了自己的顾虑,他说他正想就这个问题跟田忠信好好地商量商量。
田忠信这才完全明白了他们找他回来的意思,他们想通过乡镇调班子提干部,叫他找被提拔的人敛钱。这正是他需要做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郝裕如见田忠信似有难言之处,马上说:“田经理,我知道这事不好办,因为你对乡镇的人不熟悉,这都是她出的馊主意。”
田忠信很快说:“郝县长,这事好办,您放心,包在我身上。不熟悉,会有办法熟悉的,只是我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既要把事办了,又要让郝县长绝对的安全,待我有了具体的方案,再给郝县长汇报,一起商量。”他说完这话,以时候不早了为由,站起来就要告辞。
郝裕如见田忠信虽是痛快地答应了,但急着要走,心里感到不踏实。一点红认为田忠信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办法,也是应该,她用眼色阻止了郝裕如还想要说的话,与丈夫一起送田忠信到大门外,握手告别。
他想,这官托(41)要真做起来,风险是肯定有的。所以,他必须想个法子,叫郝裕如成为主谋,而他不过是受郝裕如的指使,不得已而为之。
田忠信之所以要急着从郝裕如家里告辞出来,是因为他对此事还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他觉得他不能在思想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跟他们谈这个问题,他必须有自己成熟的想法,有了由他编好的套儿,再跟他们谈才好,才能使自己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说在这以前,田忠信还不过是个纯粹的骗子的话,那么从这以后,他就要做一个真正的官托(41)了。这对他来说,当然是个新问题,难怪他心里没有底儿。
田忠信匆匆回到家里以后,不愿理妻子的问话,上了床倒头就睡。他是想用这个办法,拒了妻子的唠叨,静下心来思谋那急迫的事情。
自从那次田忠信从外地回到家里,告诉妻子程秀红他在市里发了大财以后,程秀红几次询问他是怎么发的,他一回一个说法,引起了程秀红的怀疑。那天,程秀红本想找个机会好好地问问他,他却突然离开了家,既没有告诉她去哪里,也没有说去干什么,更让程秀红心里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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