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宝思念银杏,几次想找个借口到县里去,都被自己的责任感给压下去了。
这天,他正修理马拉播种机,张顺家的小儿子跑来,喊道:“春宝叔叔,春枝姑姑叫你赶忙到办公室去呢!”
春宝心跳了,他想春枝是不是要让他到县里去,抱着这个希望,他像飞似的跑向社办公室去了。
春校正写介绍信,一见春宝跑来,便把正在写着的信掩盖住了。
“我知道你给俞山松同志写信,我不偷看人家的秘密。”春宝笑嘻嘻地说。
“哼!你假鬼头,我给他写信会到办公室来写?”春校对他就像大姐姐似的,一点也不害臊。
春宝笑了,“你真是老经验,警惕性真高啊!”
春枝眨眨眼,问道:“我要到县农场去参加老农代表座谈会,你有什么事情吗?”
一瓢冷水泼在头上,春宝完全失望了,他难过地舐舐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低声地说:“这是给银杏的信,还没寄出去,你给带去吧。”
春校接过信,放在手上掂了掂,沉甸甸的,她咯咯地笑了,说道:“你写了这么长的信,算是白费了,也有你去呢!”
春宝一听,惊喜得脸上泛起光彩,忙抢过春枝手里的信,跑去了。
“明天就动身!”春枝在后面喊。
第二天,春宝跟春枝,还有老农代表长寿老头,一同坐绿色大汽车到县城去了,春宝一下车,跟春枝说了一下,就急着去看银杏。
这是城北一个大四合院,门前有一条小河,河两岸是杏林,河上有一座小桥。
春宝跑过小桥,进了门口,走近收发室的小窗口,敲着玻璃,说道:“同志,我找山楂村的银杏!”
那收发员是个死闷死闷的人,他眼也不看春宝,拉长声音说:“三点以前不会客,现在是十一点十分!”
这时,电话铃响了,便不再搭理春宝。
春宝想要等四五个钟头,又想起春枝一定会到县委会去,他怕农场有事,使沿着那条小河,走了四五里,回到农场了。
晚饭,春宝匆忙扒了几口,便急急忙忙赶到油脂作物技术训练班,又向小窗口说要找山楂村的银杏。收发室的值班同志说:“他们看电影去了,刚走一会儿!”
春宝气恼地喊:“那上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同志受了委屈地说:“上午不是我值班呀!”
春宝也不答话,就朝外走,已经走过了小桥;这个同志却是个好心肠的人,他从院里追出来,喊道:“同志!明天你也不要来,他们去参观发电厂跟农业机械厂!”
春宝垂头丧气地回来,长寿老头逗他道:“‘忍忍吧!七月七不远了,早去喜鹊也不给你搭这座桥。”
春宝心里正烦,长寿老头这一打趣他,暴躁起来,刚要发火,忽然想起春枝嘱咐的话,一腔火顿时灭了,正经地说:“我是有公事呢!”
长寿老头不相信,撇撇嘴,“除了看媳妇儿,谁这么急火流星的。”
“谁还蒙您!我是去找银杏爹,他们这两天就结业了,也让他参加这个座谈会。”
“什么,谁让他参加的?”长寿老头瞪起眼。
“景桂跟春枝。”
“那为什么还让我来?”长寿老头沉下脸来了。
春宝温和地解释道:“俩人参加不是交流经验更多吗?”
长寿老头赌气地往后一躺,说:“他发言我不发言!”
春宝笑着说:“您还说自己是老社员觉悟高呢!难道就这么不讲团结,再说又是出门在外,闹得不和气让人笑话。”
长寿老头不吭气。春宝继续说:“您老哥儿俩又不是因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说话,景桂跟春枝嘱咐我说,要是闹不团结,先批评您,您是老社员吗!”
长寿老头一听景桂跟随春枝这么看重他,心里感到非常舒服,翻了个身,坐起来,说:“不是我闹不团结,实在是富贵那老头子……’”
春宝知道他气消了,抢过来说:“反正都应该检讨检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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