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的桨声(20)

2025-10-10 评论

    他走着,却不见一个人,忽然,他看见一棵枣树上钉着个牌子:“技术研究组”,便摸着进去了。
    这是一个小院,朝阳一溜五间矮棚子,他推门进去,一个戴花镜的老头儿,正在收拾屋子。
    “老哥,你早啊!”富贵老头呼。
    那老头儿从老花镜下看他,说:“早啊!老哥你从哪儿来?”
    “我是山楂村农业社的……”
    “坐坐!别笑话,屋子太脏了,我正打扫呢!昨晚是学习会,学习完了,那几个姑娘跟小伙子打扑克,剥花生,也不打扫就走了。”那戴花镜老头不等富贵老头说完,就打断他的话,手忙脚乱地从泥砌的炉灶上给富贵老头倒了一满碗开水。
    富贵老头在炉灶旁坐下,仰着脸问道:“老哥,西边那三间棚子做什么?”
    “那是温室,试验新品种的。”
    富贵老头站起来,奇异地说:“‘老哥,领我看看去吧!”
    温室黑洞洞的,温度很高,那戴花镜老头点起挂在墙壁上的汽灯,屋里亮了,啊!这屋里是青色的夏天,密密茂茂的就像青纱帐似的,玉米吐缨了,谷子打苞了,像是丰收的秋天就要到来,然而,外面却是严寒的风雪天。
    “老哥,庄稼快熟了!”富贵老头惊异地大声喊叫。
    那戴花镜的老头儿微笑着,说道:“春耕前就熟了,我们好决定播哪些品种。”
    “不见太阳行吗?”
    “天暖的时候,到晌午把外面的厚草帘子搬开,让阳光照进来。”
    他们从绿色的温室里出来,富贵老头喷喷不住声地赞叹,他们又重回到炉灶旁坐下,那戴花镜的老头给他点了烟。
    突然,谈话转了一个大拐弯儿,富贵老头小声问道:“听说你们社的土地不分红了?”-
    “对了,今年完秋决定的。”
    “大家乐意吗?”
    那戴花镜老头乐呵呵笑道:“不乐意谁还呆在社里?”
    “就没一个人不乐意吗?”
    “有几户三心二意的中农出社了,”那戴花镜老头讥消地回答,“明年他们会回来的,中农啊!……”
    富贵老头睑发烧了,怕他再说下去,忙打断他的话,问道:“你们不老松的人呢?”
    那戴花镜老头哈哈笑起来:“都下地堆雪去了。”
    富贵老头又一惊奇,一堆雪?”
    “把雪往地里堆,免得明年春旱啊!”
    “怎么没一点儿响动?”
    “社主任昨夜一见出星星了,怕天亮化雪,连忙喊醒大家起五更就去维,你看!”那戴花镜老头甩手一指旷野,“他们口来了!”
    富贵老头望去,原野上,男女老幼,扛着铁锨,搭着抬筐回来了,他看见俞山松也在人群里。
    这天夜里,富贵老头看了电影,第二天黎明,他和俞山松起身到山楂村去。
    坐在冰排子上,俞山松笑着问富贵老头:“大爷,您有什么印象啊?”
    富贵老头蜷曲在老羊皮袄里,低声说:“人家是走在我们前面哩片
    冰排子像脱弓的箭头,迎着金色的朝阳,在镜子似的运河河面上飞奔。

    冰排子在山楂村渡口停下来了,俞山松跟富贵老头跳上岸,刘景桂正在运河岸上的雪地里行走,一眼看见他们,连忙跑过来。
    太阳高高升起了,运河滩是一片银白世界,闪射着刺眼的金光。
    “唉呀!雪要化了,我们得赶快堆雪。”富贵老头喊道。
    俞山松跟刘景桂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俩会意地笑了,俞山松说:“富贵大爷,咱们从不老松学来的经验,得让全社都信服了,才能动手。”
    富贵老头焦躁地说:“那雪也化净了!”
    刘景桂笑着说:“整个冬天又不是光下这一场雪。”
    果然,到中午太阳又不见了,天空阴沉沉的,雪片像撕碎的棉花团子似的降下来。
    富贵老头回到家,红英特意给买来一壶接风酒,坐在热炕上,富贵老头喝着酒,正跟大家谈着城里的见闻,突然,他一眼看见窗外又下起雪,就放下酒盅,说道:“我得去找景桂,回来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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