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一男现在再也不想玩什么新花样了,因为他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动用的兵力了,这几天下来,自己的中队只剩下一百多人的残兵败将,毫无士气可言,再玩下去,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了。所以就着还有西乡这把保护伞,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将在这里受到的满腹怨气撒在中国其它的战场上。
西乡的怒火全部撒在了他的身上,他将部队的损失归结于井一男胆小怕事,没有日本勇士主动出击的精神,反正不管他怎么给上司解释,堂堂一个皇军中队,居然被一小股中国军人吃掉一半,回到南宁,他这个大队长肯定是当不成了,搞不好连现在的中队长也得撤职查办。
冬天的森林灰蒙蒙的,牧良逢他们一路跟踪了鬼子20多里,鬼子才停下来休息。井一男的中队士兵们一坐下就倒在地上睡着了。井一男无力地站在一匹战马前面,这是他进入中国后受到的最沉重的打击,也是他戎马生涯最大的耻辱和败笔。在中国战场这几年,几乎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容易他的战绩,而现在,他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里,牧良逢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身穿黄色尼子外套,领章上有三颗樱星的鬼子上尉中队长。
“猛子,看到目标没有?”
“看到了,两个鬼子上尉是吧?”
牧良逢点点头:“有把握没?”
猛子目测了一下距离,他们离鬼子的距离大概是400米左右。他回答牧良逢说“没有问题。”
“那好,我们就干掉这两个上尉,其他的小鬼子也就没戏唱了。”
牧良逢说着瞄准了一个肥头大耳的鬼子中队长——正是那个蠢货莽夫西乡,猛子锁定的是井一男。中国军队的两个枪王,用狙击步枪瞄准两个鬼子的中队长。
“怦!怦!——”
枪响了,西乡还没回过神来,子弹就打进了他肉嘟嘟的脑袋瓜子……也许是井一男命不该绝,猛子扣动班机的时候,他突然抬起了头来,子弹打在他的脖子上,擦着喉头穿透过去,打成重伤。
两个中队长几乎同时倒地,鬼子慌乱片刻后,在几个小队长的指挥下,开始朝枪声响起的方向反扑过来。可是等他们扑到牧良逢他们开火的地方,地上只剩下两颗还在发烫的子弹壳,一个人影子也看不到。
如果不是考虑到要把兄弟们安全地带出这片丛林,牧良逢差一点就要拉开架势,与这帮鬼子残兵再干上一仗。
两个中队长一死一伤,鬼子士兵的意志彻底土崩瓦解,将两个中队长绑在马上,开始亡命地往森林外溃逃。
鬼子已经彻底丧失了卷土重来的本钱,牧良逢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兄弟们回去了。回到洞里,看着乡亲们殷切的眼光,牧良逢和兄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把村子被烧的事给大家说。
还是阿贵打的头阵:“乡亲们,鬼子被我们打跑了。”乡亲们一听鬼子走了,都很高兴,收拾起东西就要往村里走。
“乡亲们,大家先听我说。”阿贵挠了挠脑袋:“不过,鬼子把村子点火烧了。”
山民们一听村子被烧,都傻了眼,妇女们开始哭天喊地:“天杀的日本鬼子,这下可让我们住哪里啊?
“大家重新盖房子吧,我们今天不走,就帮着大伙儿盖房子了。”牧良逢安慰大家说。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如果不抓紧盖房子,乡亲们怕是要风餐露宿了。
好在雨一直在下,火势得到了扼制,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大火基本已经熄灭了。村里的房子差不多被烧一半,大家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还有一些能住人。
把妇女和老人孩子安置在清理出来的房子里后,40多个国军士兵和村里的青壮年开始动手盖起房子来,牧良逢看看滨田凌子,说:“看到了吗?这是你们的人干的!”
滨田凌子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神情却充满了内疚与不安。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和那些鬼子不一样。”那个妇女帮着滨田凌子说话。她的孩子吃了滨田凌子的药后,已经好起来了。
牧良逢说:“我也不是怪她,我只是告诉她,她的同胞到我们国家来,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滨田凌子不解地在心里追问着,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完全不是在国内听日本军方宣传的那样——显然,自己被欺骗了。被欺骗的愤怒和对中国人的愧疚交织在一起,滨田凌子的心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救过自己年轻的中国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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