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我们在战场上最主要的目标是什么?”猛子讲完这句话后停了下来,一个排里的兄弟立即递上一个水壶。
猛子喝了一口水后,看看排里的兄弟们。
“当然是杀人,杀得越多越好。”一个兄弟抢答。
猛子摇摇头:“不对。”又看看牧良逢,牧良逢也摇摇头。
“真正的阻击手,主要的任务应该是射杀敌方指挥官、机枪手、通讯兵这类有价值的目标,从而起到打乱敌军部署,威慑敌军的作用。这才是我们干的活儿。”
“现在的鬼子越来越狡猾,指挥官这类的重要目标有时也学会了伪装身份,所以我们得根据战场环境做出判断。另外,狙击手第一条,就是一定得先保护好自己。保护是一种很大的技艺……”
牧良逢这下是服气了,他以前认为,神枪手的目标只有有一个,就是尽最大数量地射杀对方的有生力量。
从军的第一天,牧良逢就喜欢上了这种生活,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弄各种枪支,生活在枪炮声里让他觉得内心宁静,尽管他有些想爷爷,偶尔也会想起柳烟——那个总让他误以为自己有个姐姐的漂亮寡妇。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前线运来的伤员越来越多,可以看得出来战斗的惨烈。牧良逢抱着他的枪坐在山包中间的小马路上,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们经过他的身边,软伤员相互搀扶着,重伤员或是被老百姓的手推车拉着,或是被士兵们抬着,人们面无表情地赶着路。
“操你佬佬的小鬼子,枪法这么烂,你要莫就打死老子咯,偏偏差那么一点。让老子活受罪。”
牧良逢听到后面传来了叫骂声,站起身来,原来是两个老百姓推着一两独轮车过来了,上面坐着一位头上包了一层纱布的国军兄弟,一个身穿白外套的老军医和一个漂亮的小护士正跟在车子后面安慰他。
牧良逢忙从身上摸出一根烟来,这是排长给他的,他不会抽就留着送人。
“兄弟,要不要来根烟。”
那伤兵哼了一下:“有烟就来一根,兄弟麻烦你帮我点着。”
那护士立即跑上前来制止:“不准给他抽烟。”
那伤兵哼哼:“好妹妹,你就让我抽一根烟,我痛得实在受不了。”
老军医叹了一口气:“小王,让他抽一口吧!”
牧良逢这才给他伤兵点着烟:“兄弟,你是好样的。”,
那伤兵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可能是真累了,也可能是牧良逢的赞扬让他暂时忘记了伤痛。终于没再叫骂了,他握住牧良逢的一只手:“谢谢。”
“好好养伤,好了再一起上去打他狗娘养的小鬼子。”
伤兵轻轻地点点头,小独轮车就把他拉走了。
牧良逢拦住军医:“大夫,这位兄弟头部中枪了?”
老军医叹息一声:“子弹从他的左眼打进去,眼球都打成了水,怕是活不过明天了。”说着摇头晃脑跟着车子走了。
那位漂亮的小护士瞪了他一眼,好象还在为他给伤兵抽烟生气。这少女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但是,她马上就看到了他背上的那支枪。
“你是狙击手?”
牧良逢点点头。
那护士一听他是个狙击手,就来了兴趣:“你是那个部队的?我三哥也是狙击手。”
“我是204团的,你三哥是那个部队的?”
“啊!”那护士惊喜地叫了起来:“我三哥也是204团的,他叫王大川,绰号叫猛子。”
牧良逢没想到居然碰到了排长的妹妹,嘿嘿乐了:“你哥是我排长。”
“你不也是个军官吗?”护士看看他身上穿的军装。
“我是副的。”牧良逢脸有点红了,他被这个小护士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要去看看你三哥,我给你带路。”
“谁稀罕你带路,我一有时间就去看我哥的。”那护士哼了一下。
“小王快点,还要去师部医院呢!”那走在前面的老军医回过头来喊。
“来啦!”王护士应了一声:“你回去告诉我哥一声,就说今天看到我了,让他放心。”
牧良逢答应了一声。他看着那个小护士一路小跑追前面的人去了,有些走神。
“对了傻子,你叫什么名字?”那护士又回过头来问。
“我叫牧良逢。”
“我叫王小田。”那个护士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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