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之间最大的痛苦,常常会产生于两个人对对方未来的不切实际的憧憬之中,或者是对对方过去的一味的追寻里。我坚信我与流星之间是不存在这样的危机潜伏的。我们相爱之后不久,就彼此坦白了对方的过去,在这个问题上,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没有说过半句谎话。而她也清楚地告诉过我,我是她的初恋。我们自然地没有了对对方过去的猜想。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憧憬,而我觉得我所憧憬的未来,只是一种恬淡与无奇,只是一种古朴与悠然,这是我爸爸给我烙上的中国印。本来这种心态,原本不应该属于我,更不应该属于我这个年龄。是爸爸的强势,塑造了我。
流星对我并没有奢望,这是让我感觉到轻松的。这些天来,我却没有让她感觉到轻松,那就是我始终都没有找到一块安定的绿洲,没有找到我们所需要的仅仅是恬淡的归宿。这是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的原因所在。
我们走出了饭店,一边走一边聊着。我从我们的谈话中,还是感觉到她对我的担忧。她虽然对未来并没有豪华的憧憬,却不安心于我眼下从事的那么“伟大”的经济管理工作。尽管我并没有将我最初的感受如实地告诉她。她仅仅凭着对我的了解,已经窥视出了一斑。我明白,她始终希望我能够找到一个学有所用的位置,不完全是为了金钱。她不是一个把金钱看得非常重的女孩儿。这一点,我是了解的。
她又一次向我提出了去经济研究所工作的问题,我没有回应。她却误解了我。她继续表达着她的想法,她甚至是想让我和她一起再次请经济研究所所长张一宁吃饭,当面再求他帮帮忙。我不能让流星再误解我。我打断了她的话,不想让她再说下去。
高波的良苦用心已经让我蒙受了一次心灵上的重创,如果按照流星的意思去做,我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绝不仅仅是心理上的问题,甚至是会付出的更多。这是我这些天来在寻找自己合适位置的时候了解到的。我不能那样做,我不希望那样做,尽管我根本不希望长期从事眼下的工作,也根本不可能长期从事这样的工作。可我不能失去我自己,不能失去我们不应该失去的东西。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天真。但眼下,我却一时无法摆脱这种天真。
我们一路上走着,感觉着脚下的起伏,更感觉着前景的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白天产生的那点滴的快感,瞬间就荡然无存了。直到到家之后,我们依然没有达成共识。
31
辛然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我问她有什么事,她始终都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一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她又一次拨通了我的电话。她说让我出来坐一坐,还约了几个同学。我不得已答应了她的要求。我给流星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与几个同学一起吃饭。
一个多小时后,我走进了我们约好的一家饭店,当我走进一个包间时,发现辛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按照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另外的什么人到来。这时,辛然才告诉我,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约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谎。她解释着,约我吃饭是那天晚上我们初次见面时,她就产生的想法,约过我几次,都被我拒绝了,只好出此下策。
我们开始慢慢用餐,一杯红酒,一个海参捞饭,剩下的只是几个小菜,虽然贵了点,却并不铺张。淡淡的灯光,宁静的氛围,把房间与外面区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坐在那里细嚼慢咽,像是两个情人聚会。我矜持着,想窥视出对方的内心世界。
辛然频频地举杯,她的目光常常不是落在高脚杯里,而是融化在我的脸上。我不时地感觉到脸上的灼热。尽管这种感觉早就不应该属于我这个年龄。没有回到故乡之前,我早就听同学们说过,无钱无权的人天天忙着偷菜,有钱有权的人整天忙着偷情。而我真的只有流星一个人,只有她一个女孩儿。那天晚上与辛然见面时,她的那个拥抱,已经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另样。此刻,我在心里警觉地设置起了一道高高的屏障。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流星。
辛然不断地向我发问,不断地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不时地回答着,有些小心翼翼。本来我是大可不必这样谨小慎微的,可是不知道怎的,我下意识之中,仿佛感觉到辛然的心里像是藏着什么秘密,又像是关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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