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动之秋(4)

2025-10-10 评论


  就作品所描写岳鹏程和秋玲的感情来看,是复杂的。我感到高兴的是作者既没有在这个情节上落入俗套,也没有把岳鹏程按照“一半是人,一半是魔鬼”这个模式去描绘。如写到岳鹏程突然意识到淑贞要走绝路,以为妻子会投河自杀那一段心理过程,对淑贞的愧疚心情,都描绘得很细致、很真实,使读者可以理解。

  但是,对比之下,我倒觉得,岳鹏程对秋玲的愧疚心情倒写得不够充分了。我作为一个读者认为,岳鹏程应该更觉有愧于秋玲。他应该明白,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要负主要的责任。

  在一个大的历史动荡中,新旧思想、观念、行为、心理都不可能不发生巨烈的撞击、冲突,因而人们某些思想感情的确会发生种种变化,要分辨哪些是合理的、必然的、正确的,哪些是不合理、不是必然的、错误的,也还有待于实践的检验,未必都能恰如其分地加以理顺。然而作家既然不能不描绘这种种变化,也就必然要求作者慎重对待,给以科学具体地分析和描写。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终究要为建设美好的灵魂作出贡献。

  农村改革家也是多种多样的,由于各自的不同的经历、教养、素质、思想、观念的影响,他们也不可能都是完美无缺的“当代英雄”。他们也可能有不幸的坎坷和命运,也完全有可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错误。他们也可能星光灿烂,在某个地区甚至全国发出他们的光芒,照亮历史前进的道路。有的也可能就是一颗突然闪耀一下就消逝的陨石。然而新潮澎湃,新的一代不断崛起。又是历史前进必然的规律。

  凡是对改革有所贡献的任何一位改革家,历史是会对他作出公正评价的。历史也是不会忘却他们的。

  同样,作家所描绘的真实生动感人的改革家的形象,历史也会对这部作品作出公正评价的,历史也是不会忘记他们的。

  可惜,新时期十多年来,在改革开放的汹涌澎湃的大潮中浮沉的改革家的形象,文学创作表现得太少了。这不能不令人感到遗憾和愧疚!

  也因此,读了《骚动之秋(4)》,百感交集,不能不对刘玉民同志表示我的祝贺。

  发表这样一篇读后感,坦率地讲点我个人的感受,倘若对今后玉民同志的创作还有点促进作用,那么,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多读一二部反映农村新面貌的作品——完全可以再写《骚动之秋(4)》的第二部、第三部,让羸官、秋玲、小玉、银屏,这一代新人再次开拓一个崭新的天地,那就更叫我高兴了。

  我真诚地期望再看到《骚动之冬》,而最终迎来一个《骚动之春》!
 
  鹰在头顶威严郑重地巡视了两圈,忽然一紧翅尖,以极其轻盈优雅的样子滑上峰顶,飘过黝森森的山林梢头,沉没到湖泊似的深邃清澈的天空中了。

  谷地上,那只天真灵秀的小布鸽,还在扑楞着翅膀,发出惊惧凄婉的呼救。

  “真他妈倒霉!”

  一丛枝叶张扬的山桃树后,跳起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不胜遗憾的目光朝着鹰去的方向望了几望,侧转身子,向旁边的一方草地,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草地极小,处在乱石棘棵之中。柔弱密匝的野草梢头渐次染出一圈蜡黄。几只四肢伸张的蚂蚱和蝈蝈,挺胸腆肚,在唱着甜润悠长的秋歌。正是午后时光,山风伸出无数只温情绵绵的手,把草地连同草地所在的山林山麓,一齐浸泡到辉煌而又祥和的阳光中了。

  “妈拉个巴子的!”

  卧在草地上的人,吐掉一直咬在嘴里的半截草棍,翻身跃起,随手拍打几下粘在质地极好、做工极为精细的中山装上的草叶上粒,接过旁边递来的一副天然水晶石变色镜,又朝山坳中那块平坦的谷地那边望了望,这才问道:

  “彪子他们哪?”

  “那儿,山枣树后边。”三十五六岁的男子,甩了几下三角肌凸裸的胳膊,喊起来:

  “彪子!彭彪子——”

  如同一座假山似的山枣树后,探出一颗干瘦的、毛茸茸的脑壳和同样干瘦和毛茸茸的手臂。那手臂朝向这边怒冲冲地挥舞着,同时传来几声含混不清的喝骂。

  “这个彪东西!”三十五六岁的男子骂着,瞟一眼手腕,摘下挂在山桃枝上的棕色皮包。“岳书记,你不是还要去开会?快两点啦。”

  被称作岳书记的人名叫岳鹏程。按当地习惯说法,是年四十六岁;以实数而论,离四十五还差两月零七天。因为近年从膝盖以上均呈圆形发展,一米七五的身高无形中至少缩短了五公分。好在目前他并不是姑娘们追逐的猎物,并不存在“二等残废”的苦恼;到是作为中年人和“书记”,恰到好处地显示出某种稳重和威仪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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