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一把推开大样,给李一凡打电话,问她几个为什么?电话通了,“嘟——嘟——”地一声一声叫着,就没人接。他看了看手表,把话机搁下了。又拿起了大样。过了一阵,他按了免提键,点击了重拨键,话机自动拨了李一凡家里的电话。仍是“嘟——嘟——”的声音,没人接。他耐着性子把大样的最后一个字读完,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点击重拨键。刚叫了两声,有人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说是找李一凡,态度生硬地问他是哪里的。仲秋报了自己的名字。那人一听,说了声“不在”就把电话挂上了。这是怎么啦?我招惹了他们什么?他不甘心,又点击重拨键,响了三声,那边把话机提了起来,还没有说话就又把它压上了。仲秋也火了,继续点击。那人干脆把话机取下,让电话占线了。任仲秋怎么拨,都是“嘟、嘟”的声音……
门外响起了唏唏嗦嗦的开门声。
李一凡刚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阳昆已经进屋来了。
梅子好像见到了救星,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哭兮兮地说:“爸爸,我要你,喂饭饭。”
“我喂她,她不吃。她要你喂。”李一凡端起饭,站起来,“都冷了,我去热。”她走了两步,侧身看着他问,“你吃了没有?”
“吃了。”阳昆回答,冷冷的。他蹲下身子,抱着梅子,说,“乖梅梅,你饿了哈?一会儿,爸爸喂你。”
“还要讲故事。”
“是,讲故事。讲熊家婆……”
“不。臭的!”
“讲唐老鸭和米老鼠……”
李一凡把热好的饭递给他,说:“吃好没有吗?我、我们在等你回来吃。还吃点嘛。”
“不想吃。”
听了他这冷冷的三个字,李一凡犹如挨了兜头一瓢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吃饭的兴味索然,肚子也一下子变得饱饱的了。她在厨房里磨蹭了一阵出来,坐在沙发上发楞。
梅子吃完了,走过来拉着李一凡,说:“妈妈,我要书。”
此时,她的心情恶劣得很,顺口答道:“我没有书。”
“你有。”梅子指了指那本《青年文摘》,就要去拿它,“我要它。”
“不行,你看不懂!”她将《青年文摘》拿开。
梅子哭了:“我要、我要。爸爸——”
进厨房去洗碗的阳昆闻讯出来:“梅梅,哭什么?”
“我要书。”她指着李一凡手里的《青年文摘》,“妈妈,不给。”
阳昆看了她一眼,没吭气,反身进屋去拿来一本《海姑娘》,拉着梅子说:“梅梅,爸爸给你一本好看的。不要她的。”
“我要。”
“不要,那是臭的。”
“你才是臭的。”五个字在李一凡的唇边轻轻滑过。
阳昆耳尖,这细细的声音,听到了,边给梅子翻着书边说:“对。是。我臭。臭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爸爸,她,”梅子指着海姑娘问,“她是臭姑娘?”
“对。自己不爱护自己,就臭。”
李一凡在一边气得一阵阵地出粗气,上下牙咬得紧紧的。
“我要讲清洁,饭前饭后要洗手。就不臭了。对不对?”梅子奶声奶气地说,“我要做个香娃娃哈,爸爸?”
“对,要做香娃娃,做个乖孩子。”阳昆偷偷地看了一眼李一凡,“不要乱搞。”
“爸爸,什么叫乱搞?”
“就是、就是乱七八糟……”
李一凡实在忍无可忍了,两眼瞪着阳昆,说:“你太过份了,拿孩子来含沙射影。你有话就直说。”
“你吼什么?”
“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吗?”
“我哪点不对?你说该怎样教?”
梅子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爸爸,以为爸爸妈妈吵起来了,木呆呆的坐着,不知什么是好。看见女儿这个样子,李一凡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小了许多。她不愿孩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一丁点伤害,于是主动挂起了免战牌:“我们现在不说了,等梅梅睡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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