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集(50)

2025-10-10 评论

  (7)“合吾人之胃口者则容纳之”二句,是梁实秋《卢梭论女子教育》中的话。
  (8)亚诺德(M.Arnold,1822—1888)通译阿诺德,英国诗人、文艺批评家。梁实秋在所著《文学批评辩》、《文学的纪律》等文里常引用他的意见。
  (9)白璧德(I.Babbitt,1865—1933)美国近代所谓“新人文主义”运动的领导者之一,哈佛大学教授。他在所著《卢骚及浪漫主义》一书中,对卢梭大肆攻击。梁实秋说卢梭“无一是处”,便是依据他的意见而来的。
  (10)UptonSinclair阿通·辛克莱(1878—1968),美国小说家。下文的《Mammonart》,即《拜金艺术》,辛克莱的一部用经济的观点解释历史上各时代的文艺的专著,一九二五年出版。California的Pasadena,即加利福尼亚州的帕萨第那城。按引文中的阿嶷是该书中一个原始时代的艺术家的名字。这里的引文是根据木村生死的日文译本《拜金艺术》(一九二七年东京金星堂出版)重译。
  (11)Mammon这个词来源于古代西亚的阿拉米语,经过希腊语移植到近代西欧各国语言中,指财富或财神,后转义为好利贪财的恶魔。古希腊神话中的财神是普路托斯(Ploutos)。

  上海的教授对人讲文学,以为文学当描写永远不变的人性,否则便不久长(2)。例如英国,莎士比亚和别的一两个人所写的是永久不变的人性,所以至今流传,其余的不这样,就都消灭了云。
  这真是所谓“你不说我倒还明白,你越说我越胡涂”了。
  英国有许多先前的文章不流传,我想,这是总会有的,但竟没有想到它们的消灭,乃因为不写永久不变的人性。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一层,却更不解它们既已消灭,现在的教授何从看见,却居然断定它们所写的都不是永久不变的人性了。
  只要流传的便是好文学,只要消灭的便是坏文学;抢得天下的便是王,抢不到天下的便是贼。莫非中国式的历史论,也将沟通了中国人的文学论欤?
  而且,人性是永久不变的么?
  类人猿,类猿人,原人,古人,今人,未来的人,……
  如果生物真会进化,人性就不能永久不变。不说类猿人,就是原人的脾气,我们大约就很难猜得着的,则我们的脾气,恐怕未来的人也未必会明白。要写永久不变的人性,实在难哪。
  譬如出汗罢,我想,似乎于古有之,于今也有,将来一定暂时也还有,该可以算得较为“永久不变的人性”了。然而“弱不禁风”的小姐出的是香汗,“蠢笨如牛”的工人出的是臭汗。不知道倘要做长留世上的文字,要充长留世上的文学家,是描写香汗好呢,还是描写臭汗好?这问题倘不先行解决,则在将来文学史上的位置,委实是“岌岌乎殆哉”(3)。
  听说,例如英国,那小说,先前是大抵写给太太小姐们看的,其中自然是香汗多;到十九世纪后半,受了俄国文学的影响,就很有些臭汗气了。那一种的命长,现在似乎还在不可知之数。
  在中国,从道士听论道,从批评家听谈文,都令人毛孔痉挛,汗不敢出(4)。然而这也许倒是中国的“永久不变的人性”罢。
  二七,一二,二三——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八年一月十四日《语丝》周刊第四卷第五期。
  (2)指梁实秋。他在一九二六年十月二十七、二十八日《晨报副刊》发表的《文学批评辩》一文中说:“物质的状态是变动的,人生的态度是歧异的;但人性的质素是普遍的,文学的品味是固定的。所以伟大的文学作品能禁得起时代和地域的试验。《依里亚德》在今天尚有人读,莎士比亚的戏剧,到现在还有人演,因为普遍的人性是一切伟大的作品之基础。”这种超阶级的“人性论”,是他在一九二七年前后数年间所写的文艺批评的根本思想。
  (3)“岌岌乎殆哉”语出《孟子·万章》:“天下殆哉,岌岌乎!”即危险不安的意思。
  (4)汗不敢出见《世说新语·言语》:“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欢喜维持文艺的人们,每在革命地方,便爱说“文艺是革命的先驱”。
  我觉得这很可疑。或者外国是如此的罢;中国自有其特别国情,应该在例外。现在妄加编排,以质同志——
  1.革命军。先要有军,才能革命,凡已经革命的地方,都是军队先到的:这是先驱。大军官们也许到得迟一点,但自然也是先驱,无须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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