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为舅要给你说的三个问题,我们也不妨把它们当作三根鸡毛──也像有趣的鸡毛一样来困难地排列一下。有趣不等于不困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趣往往更困难,和困难成正比;越是有趣的东西,越是需要我们作出艰苦的努力。放弃这种努力,当然有趣就变成无趣了,就变成那个副秘书长了。各国首脑的座位排列非常困难,但正是因为困难,我排列起它们的时候,虽然煞费苦心,但也像儿童做游戏一样觉得它有了吸引力、磁力、磁场于是就更加人了精神头。我玩得忘乎所以。就好象我们知道这是一个糜烂和无所事事的通宵Party,我们告诫自己不要去,纯粹是浪费时间和青春,但一到夜里12点,我们还是违心地身不由己地去了。问题的症结在于:我们不到这里,我们又到哪里去呢?这时我们简直有些自怜了。在这种情绪下,我们心安理得地加入到我们熟悉的圈子、氛围、昏暗的灯光和男女混杂的气味中去了。打着响呗,跳起了我们的踢踏舞。张开我们的翅膀吧,堕落吧,我们顿着啤酒瓶子,这么对自己喊叫着。这时我们感觉到了世界的实在。这时我们感觉到了「现在」,感觉到了对世界的脱离,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我既不是秘书长,也不是冯·大美眼的丈夫,既不是你的舅,也不是你的外甥,我就是我,自在,自由,我的身与我的心,两条影子完全重合在了一起。我与另外的女的或男的搂着跳舞,我酗酒我抽大麻,不关任何人的事。这就是一地鸡毛的飞升。说把握不住鸡毛的副秘书长们,你们怎么就想不到这一层呢?──这些也就不说它了,我们还是来排列我们现实中的三根鸡毛吧。这三根鸡毛所以难排列,难分先后,难分仲伯,除了跟各国首脑的座位难排列有相似之处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困难,那就是三个事情相互牵涉,相互渗透,难分难解,像一碗没有煮透的元宵,个个难以消化;过去大荒之年俺娘卖孩子时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十指连心,你说我先顾谁好呢?这话说得有理。国与国之间如同一盘散落的沙子,这三根鸡毛却如同一个连体婴儿;从严格意义上讲,就是一个怪胎;做起手术来,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不是伤着这个就是伤着那个。你可以这么说,随便吧,我不在乎。但你不在乎,并不能保证其它人也不在乎;也不说明不在乎的就好,在乎的就觉悟低,也许人家是捍卫人权呢?不说是开批评会,就大家在一起开表扬会,你点谁的名不点谁的名,先点谁的名后点谁的名,大不一样;大家口头上都说不在乎,但在心里上都重视得很;你想,礼义廉耻和贵族还重视,平民社会会不重视?有许多为此犯心脏病的。我可不愿意因为三根鸡毛顺序排的不对,让(下面的一段,手上的文本是一堆乱码——无痕茶楼注)。
原谅我刚才说了一句粗话。打是亲骂是恩,谁让我是你舅呢?发传真之前我也喝了一点小酒──请你不要在意。我也是恨铁不成钢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接着说正事,谈三根鸡毛的排列。我想,为了保险起见,我先按姓氏笔划、排名不分先后地将它们排列一下,然后我们再考虑从哪里下嘴合适,先说谁对大家都有利,你看好不好?我虽然身居高位,但作风还是民主的。向我游行请愿,没有一点道理。三根鸡毛或三个问题是这样的:
毛驴归还问题
读书问题
丽晶时代广场同性关系者的重新处理问题
(祝贺单位排名不分先后)
……
就这么几个问题。本来我可以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毛驴归还问题谈起,这个问题相对其他两个问题来说,也比较简单,符合做事情答考卷先易后难的原则。但说起容易做起难。因为要说起毛驴问题,就不可能不牵涉到同性关系者的重新处理问题;不然就没必要让你归还毛驴;而同性关系者的重新处理,又是和读书连在一起的;不读书,就得不到重新处理这帮狗男女的灵感;而读书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前天和你孬妗打架时,打着打着我想起毛驴的一句话。这是一个连环套。打传真又不像打电话,打电话还可以与对方在电话里商量商量,现在我一个人坐在微机面前,你让我找谁商量去?既然这样,孬舅的驴脾气、大家气和魄力上来,也不是闹着玩的,我就斗胆做一回主吧。放心,出了问题我不会向外推──我当领导历来是这样,好好干,干出成绩是你们的,出了问题是我刘老孬的。这次我也这么说和这么做。虽然事情错综复杂和相互关联,但这种问题我也遇到的多了──没有金钢钻,我也不揽这瓷器活;如果世界上不存在些让人望而生畏和错综复杂的问题,还要我干什么?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不是一个吃干饭、吃软饭、遇事没主意的人。该拍板就拍板,决不三心二意贻误战机。这是事物的辩证法。当然,事后可以讲些工作方法,做些解释工作,任何处理都不是全面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上去的并不证明水平就有多高,没上去的并不证明就比上去的水平低多少,但大家不可能一下都上去吧?只是工作岗位的不同,大家人格上都是平等的──打两板子再胡撸胡撸,事情就过去了。这次我也准备向三根鸡毛这么解释,向它们吹吹风,让它们以大局为重,不要闹意气,泄私愤,相互不服气,耽误正事和大事──我们都是干大事的人呀;既然干大事,就要明白世界上有这样一个道理: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一根筷子容易折,十根筷子抉不折;红花再好,还要绿叶扶持;一个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对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信任的,我对三根鸡毛是一视同仁的,没有谁高谁低的分别。现在仅仅是出于我本人叙述的方便而不是你们之间的智力差别,我就姑且从毛驴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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