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面和花朵(624)

2025-10-10 评论

    「如果当时不来那个关键性的电话,我还不知怎么样呢。」
    「我不是吓唬你们,谁都有被一个生活关节扣到里面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个救命电话,现在你们都不一定能见着我呢。」
    「我还不知会干出什么来呢。」
    就在白石头对世界感到绝望就要干出什么来的时候,电话铃在他身边突然响起。一开始他连接电话的心思都没有。请柬没有找到,电话还能有什么意思?肯定是电无好电话无好话人无好人不接也罢──这跟当年往五矿打电话可不一样。但等铃声响到最后一声时,当对方和他一样感到绝望就要把电话挂断时,他灵机一动还是把耳机给摘了下来。这时电话里马上传来一个从绝望转为惊喜──原来电话还有人接──接着才恢复到平静的娇滴滴的女声──但等恢复平静之后,对方说话之前,先「扑哧」一声笑了。笑完才在那里问:
    「你能猜出我是谁吗?」
    原来是一个猜谜的游戏──就让白石头在绝望之中,又增添了一层恼怒──这电话还不如不接呢。于是对着话筒大声和愤怒地喊道:
    「我能猜出来,你是一个婊子!」
    令白石头感到惊奇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在电话那头恼怒接着与他展开对骂──而是显得有些吃惊,接着怯生生地问:
    「你怎么那么伟大呢?你怎么一下就能听出我的声音呢?我确实是一个婊子。」
    这就让白石头瞠目结舌了。本来感到震惊的应该是对方,现在感到震惊的倒是白石头了。仅仅因为这个震惊,白石头倒暂时忘记了请柬和女兔唇的酒吧庆典对电话那头的婊子感兴趣了。震惊使他的神经发生了转移,他就暂时忘记了目前的痛苦──说起来白石头也是一个如我们一般的凡人并不见他骤然临之而不惊啊。──白石头开始兴奋地问:
    「我真猜对了吗?你真是一个婊子吗?」
    电话那头肯定地说:
    「你真猜对了,我真是一个婊子。」
    白石头搔了搔自己的脑后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接着又谦虚道:
    「说我猜对了,其实我还是只猜出一个大概──我能猜出你是一个大体的婊子,但是还猜不出你是哪一个具体的婊子。具体的你能告诉我吗姐姐?」
    这个时候白石头已经还原成一个顽皮的儿童了。对方也跟着放松了,在那里「咕咕」地有些淫荡地笑了。说:
    「能猜出一个大概,能从电话的声音里分出婊子和良家妇女的不同,你已经算不错了。」
    白石头:「哪里哪里,一切还需要提高──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对方这时如实回答:「我就是三天前给你按摩过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不揭这个谜底白石头还在那里顽皮,一揭这个谜底白石头又重新感到愤怒和痛苦了。不说三天前的按摩白石头还自得其乐,一说三天前的按摩白石头又想起了请柬和女兔唇──刚刚忘记的痛苦,现在又卷土重来──因为三天前的按摩,毕竟是给今天和女兔唇准备的。──如果你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婊子就可以在电话里给白石头排忧解难,你是三天前的婊子就等于重新揭开了伤疤的创面──比不揭开它让它溃疡下去还要疼痛呢。本来白石头的情绪已趋于稳定,现在又重新对着电话发火:
    「原来是你!不说是你我很高兴,一说是你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的没事给我乱打电话干什么?没看到我在这里窝火吗?没看到我把请柬弄丢了吗?没看到我把地址丢失了吗?没看到我再也见不到女兔唇了吗?没看到我将失去整个世界了吗?没看到我对于活着还是死去都没有把握了吗?死到临头我连许多未竟的事业都不管不顾了,哪里还有功夫去理三天前给我按过摩的两个小婊子呢?你趁我把握不定之时给我来电话是什么意思?是要给我临终之前添一点腻歪吗?看人家牛文海是怎么临终的──临终前还做了一番大事,你再看我就要到来的下场──窝囊憋气,无的放矢,生不如死,死也如豕──恰恰在这个时候,你又无头无绪地给我添乱。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对你的回答大概你现在也能猜出来,就像一首摇滚曲里所唱的: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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