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战争(55)

2025-10-10 评论

    她跟他走到一个房间跟前,门一开,她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双人床,这房间的幽闭以及床单被罩的俗艳色彩使它看上去十足一个小市民的洞房,这完全不是多米所期待的地方,她本来以为会住上大学里的集体宿舍,男女生各一幢楼(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毫不沾边的想法),没想到却碰上了一张罩着大红床罩的双人床!
    她心情恶劣地坐在沙发上,男人解释说:这就是最好的房间了,价格最贵的。
    多米说:我不是说这个。她生气地问:你只开了一个房间吗?
    男人看看她,说:登记的时候我说咱们是夫妻。
    多米气得一动不动,看起来有点像无动于衷,后来她觉得需要有所表示时,就一脚踢翻了茶几底下的字纸篓。
    这个动作又慢了半拍,男人再也不担心了,他曾经害怕她嚷出去,那是一个联防治安如火如荼的时代,男人虽为偷情老手也不免心惊胆颤。
    多米说:我不能跟你住一个屋。
    男人响应说:不能!
    你另外找地方!多米说。
    男人老实地回应道:我另外找地方。
    多米说:你要发誓。
    男人说:好!我发誓。
    多米想了想,说:你要跪下来发誓。
    男人毫不犹豫,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板上。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粉红色的房间里,对着一位年轻的姑娘下跪,这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面真实地出现在多米面前,使这个耳目闭塞、不谙世事的女孩感到了一种触目惊心的诗意,她将这个下跪的男人看了又看,看了个够,那男人跪着一动不动使她感到了满足。
    然后她放心地到卫生间洗脸去了。
    他们在外面吃了晚饭,男人说多米在路上晕车,应该早点儿休息,于是他们一吃完了就回到了房间里。
    男人帮多米脱了鞋,他捏捏多米的脚,说:你真瘦。然后让她躺在床上,多米觉得累极了,她想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她闭上眼睛,听见男人走进了卫生间,但是男人很快就出来了,他带着湿漉漉的水的气味靠到了她的枕头上,多米睁开眼睛斜他一眼:你。
    男人说:我靠在旁边跟你讲讲话。
    多米说:我累了。
    男人说:天还没黑呢,讲讲话就不累了。
    多米说:走开!
    男人不作声,他扳过她的脸就吻起来,这吻销魂蚀骨,使多米全身酥软。
    很轻的风从窗口潜入,掠过多米的身上,她感到了一阵凉意,这使她悚然一惊,她发现身上衣服的扣子已经被男人完全解开了。
    事情已经完全不可挽回,男人的全部动作迅猛、有力、简捷、娴熟,像真正高级的艺术一样没有半点儿拖泥带水,比那个山上碰到的稚嫩的强暴者强了一千倍。
    她对那男人说:我还是处女。
    男人说:你是处女?
    她无辜地望着他,认真地说:是。
    男人说:不可能!
    多米说:我真的是处女。
    男人说:不可能,我听说插过队的人绝大多数都不是处女。
    多米着急起来,说:可我是,我从来没有跟男人睡过觉。
    男人顾不上听她的申辩,他的身体就像一个炽热而黑暗的巨大洞穴,一下就把她吞没了。她来不及绝望就被吞没了。又像一个深渊,她事先不知道她已经站到了深渊的边缘,男人说,我们再往前走一步,不会掉下去的,但话还没说完人就掉下去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没有开灯,房间就像真正的洞穴或深渊一样黑暗。多米恢复了感觉,她感到某种异物充塞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是一种类似于木质一样的异物,又硬又涩,它毫无理由地停留在她的身体里。
    一阵剧痛滞留在多米的体内,只要男人一动,这痛就会增加,就像有火,在身体的某个地方烧烤着,火辣辣地痛。疼痛就像一种厚厚的粗布,把其他细腻的知觉统统遮盖住了。即使在后来的几天,疼痛逐渐减轻,她也没有获得丝毫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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