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了,在这屋睡吧,我上她们那屋去……你看过这玩艺儿么?"
笑声。男男女女在说话。
"真他妈邪了!"
崔永利的脚在地上打拍子。
尖叫。有人在喘气。快速的嘟嚷和呻吟。屏幕上是乱七八糟的光斑。
"老一套……这驴!"
崔永利打了个哈欠,走近电视机。仪器的咔咔声代替了人声。又换了一盘带子。旋律浪漫的音乐突然奏响,由强渐弱,大海的声音出现了,紧接着又是撒娇的声音。
"你自己看吧,我睡觉去了。这一面放完一小时,不想看甭管它,自己能关上……你他妈瘾还挺大……"
屋里黑着灯,电视里的形象像一堆洒了的颜料汁,四处漫延,形状不定。
李慧泉还是想吐。喝了有七两,少说也有六两。很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喝过白酒了,酒真是好东西。
崔永利把一包烟扔在沙发上。
"让她们过来一个陪陪你?有什么!你真他妈笨蛋!?"
崔永利在铁床上绊了一下。
"你放心,干净!人都不错,你试试就知道了,老实着呢,没斜的歪的……你摇头呢还是点头呢?!……
你看着办吧,算我没事找事,操他妈的!"
崔永利跌跌撞撞地出去了。他也喝过量了。李慧泉想。他眼睛睁得很大,但看不清东西。一闭眼胃里的东西就朝上涌。他看着电视,感到莫名其妙。
这是人么?
只有听觉是敏锐的。女人的呻吟像小刀子似地割着他的心脏,他疼得一阵阵抽搐。事情更美了,还是更丑恶了?有恶心的感觉。也有昏天黑地的感觉。不知道过去对自己的身体是太爱惜了,还是太糟踏了。人原来竟是这样办事的。他刚刚知道。尽管他的幻想曾走得很远,他还是看出自己太幼稚了。仿佛白白辜负了二十五岁的年华似的。
人是免不了做牲口的。人,就是牲口。这个留着小胡子屁股像马似的白人不正是个地地道道的畜生吗!像杀猪一样给他一刀,有谁会可怜他呢?那女人一定会乐得哈哈大笑的。不是她杀了他,就是他杀了她,事情早晚得闹到这一步。他们太凶恶了。他们的卑鄙也超出了人的想象。
但是,这个长着两条长腿的外国姑娘简直美透了,李慧泉感到内心十分虚弱,好像无法承受那种无以言传的打击。
乡下姑娘进来点蚊香,划了好几根火柴。是那个身量较高的姑娘。第一次进这个院子,是她给开的院门。刚才端菜的时候,她老冲他笑,人生得很秀气。
她给他倒了一杯茶。她没有步,竟然爬到铁床上脱起衣服来。
"你干什么?"
"崔哥让我到这边睡……"
"怎么搞的!"
"你睡铁床还是睡沙发?"
李慧泉昏了头,不知如何回答。姑娘低低地笑起来,什么也不说便躺下了。
电视里仍有声音传出。李慧泉走过去,半天找不着开关。姑娘提醒他。
"在小红灯旁边,向左扳一下。"
顿时安静了。屋里屋外的寂静凝成了一体,只有空气在不安地涌动。姑娘的皮肤在凉席上发出磨擦声,仿佛直接触到了他的耳膜。他摸到烟和火柴,哆哆嗦嗦地点上。眼睛适应了黑暗,在席子上看到一幅很妖媚的轮廓……
他觉得自己不行,没有喝酒也不行。他干不来这种事。做梦时或许可以有一番举动,醒着无论如何不行。他有些害怕。不仅仅是害怕。向往中有许多恶心。他是想干的,他有数不清的预习。
但对手须是正儿八经的女人,不能是别人丢弃的母狗。
崔永利花了钱,让他自己留着享用吧。
他站起来向外走,差点儿撞在墙上。姑娘支起身子,可能感到惊奇了。
"你睡么!不要了么……你睡么!"
一股土包子味儿,天真、淫荡、傻乎乎。她的岁数可能还赶不上赵雅秋。他心里一动。如果是赵雅秋躺在这里,他会怎么样呢?他还会这样无动于衷甚至沮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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