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二,是想长两根盲肠?"
"那倒不是,我宁愿喜欢二也不喜欢1.5。我要像割掉盲肠一样割掉那0.5。"
"割不好,你把1.5割成了两个0.75,那样单位就更复杂了。"
"你不要乱说,我说过割的方法,是像割盲肠一样,外面搭出0.5,当然只割0.5,不会多割呀,也不能多割呀,——又不是卖猪肉!"
"你为什么恨o.5?"
"o.5像——不是一像二不是二,我不喜欢这种两不像四不像的东西、我不喜欢又像这个又像那个的东西、我不喜欢任何模棱两可的东西。"
"噢。"
"你呢?"
"我无所谓。"
"什么叫无所谓?"如果你问一个人他要不要这件东西而他说无所谓,那意思就是说他想要。想要,为什么不干脆说?"
"我说无所谓,意思是说要也好,不要也好。"
"无所谓三个字是很混蛋的三个字,它表示明明他想怎样怎样,可是却装得他并不想怎样怎样,如果你想怎样怎样,他也可以随你的便要怎样就怎样。无所谓是一种冷淡、无礼、不负责任而又滑头的三个字,喜欢说无所谓的人,我可不要同他做朋友。只有舞女才喜欢说这三个字。"
"好、很好,我知道最好我宣布取消无所谓三个字,为了可以同你同台演出。"
"听你讲话,满嘴好、很好、最好的,好像没有坏的?你好像很乐观。""我是很乐观,人家说我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我看人间万事,先有一个底价,这底价,就是好。从好再往上算,正好、真好、很好、太好、最好、好极了、好得很、形势大好。
"难道没有比你的底价还低的情况?"
"也不能说没有。"
"那时候你怎么说?"
"实在低于我的底价的时候,我会说还好。"
"更严重时候呢?"
"那就说大事不好。"
"你不说坏这种字?"
"能用好字来表达的,为什么用不好的字?""你好得邪门,好到抹杀了一切的坏。"
"倒也不是抹杀,而是根本不必看得那么坏,自然就事事看好。这就是乐观主义者的好处。乐观主义者看什么东西都看好的一面,所以能从悲观主义者眼中的坏看出好来。"
"那你看我是好是不好?"
"好、好、好,万劫先生,看你满面红光,喜气东来,不像要坐牢的样子,并且可以长寿似乌龟,虽然你是酒鬼。"
"我的数学和哲学,告诉我可以活过八十岁,并且活到八十——岁。"
"为什么?"
"九九八十一,你忘了?九九八十一。九就是喝酒的酒,喝了又喝,就是酒酒,酒酒八十一就是喝酒又喝酒可以活到八十一岁。"
"哈,原来如此。连最中立的数学都支持你喝酒了,你竟可以动员所有的学术来支持你了,万劫先生。"
"这叫酒酒万能。"
"开句玩笑,如果数学是这样的助酒为虐,这种数学,一定是洒桶里面出来的。"
"又有什么不好?一切学术,都要为酒鬼服务。"
"你太霸道了,你像共产党。"
"我不是像共产党,我根本就是共产党。共产了坏人的酒,然后入党。"
"我看你冒充共产党,共产党是清醒的,而你却是醉眼醺醺,成个什么样子?"
"好啊,你敢诽谤本共产党,你居然问起我是什么样子,我还要问你呢。说,你为什么这么大的肚子?又脑满肠肥又满脑肥肠?"
"我的肚子不能不大,因为用处比你们多。我的肚子不但管消化,也管感情。我的感情,是用肚子表现的。我生气,就是一肚子气;我难过,就愁肠百结;我高兴,就一肚子肉笑得直颠。所以,你不要看我脸、也不要听我说,只要看我肚子,一切就都明白了。"
"既然你的肚子这么奇妙,我想讲一些推心置腹的话,放在你肚子上。"
"你说吧,就对着我肚子说吧。"
"你这么大肚子,挡住你的视线,害得你都看不到你的脚趾头了,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的脚趾头长得什么样子?什么丑样子?胖猫头鹰先生。"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你肚子没有耳朵,只有嘴巴,你只要吃吃吃,你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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