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昼(203)

2025-10-10 评论

    “我?”顾晓鹰嘻嘻哈哈,“本人最大的愿望是每天站在东单十字路口看漂亮姑娘。”
    “这算什么真格的?”鲁鸿用筷子戳点着顾晓鹰的鼻子,“不行,往深了说。”
    “往深了说?”顾晓鹰搔着后脑勺流里流气地笑笑,“我愿意每天站在女澡堂门口看刚洗完澡的漂亮女人。女人从澡堂出来最鲜嫩了。”
    “你他妈说的叫什么真格?又从十字路口挪到澡堂门口来了。你别是想进澡堂里边去看吧。”鲁鸿还是紧盯着他不放过。
    “好好,我说真的吧,”顾晓鹰随随便便举起了酒杯,“我希望天下所有的漂亮女人都裸体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由着我看。行了吧?这可是最真格的了。”
    鲁鸿仰身大笑了,笑得胸膛都震抖着:“由着你看,是由着你抱吧?”
    “先说看吧。”
    “好好,你的算说完了。下边谁说?”鲁鸿环指着其余的几个人,“志华,你说说吧?”
    “你少哄我,你们这些臭男人,满脑子坏水,我才不和你们搀和呢。”席志华说道,她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并不以为怪。
    “叫你一声嫂子还不行?今天你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别让我扫兴,我好赖还在湘江里救过你男人呢。”
    席志华瞟了他一眼,扑哧笑了。“我的愿望是有个男人能真正理解我,每天能和我好好聊聊。”她垂下眼帘,很实在很大方地说。
    “这个男人是谁,是江岩松吗?”鲁鸿问。
    “他?”席志华瞟了丈夫一眼,“哼,不要他。就知道顾自己,太自私了。”
    鲁鸿又开怀大笑,笑够了,他转向马立桥:“马立桥,该你说了。”
    “我没的说。”
    “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说一说。”
    “我的愿望就是在北京找个老婆,然后调回北京。”马立桥干干地道出了他的愿望,一句话,现出了他全部真实的潦倒困境,使热闹的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好。咱们马立桥说的是最真格的,没的挑剔。”鲁鸿打着圆场,很快转向江岩松,“岩松,该你说了。”
    “我?”江岩松笑着扭过身,指了指靠窗的写字台,“我的愿望就是把那本小册子写完。”这是他早已准备好的回答。
    “你小子最滑了,和你说话就总像隔着一层皮,看不见你的真心。”鲁鸿不满地戳点着他。
    “江岩松就会装洋蒜。”顾晓鹰也帮着腔。
    “我说的是真话,不信你们问志华。”江岩松不慌不忙地说。
    “不用问志华,”鲁鸿一挥手,酒劲儿上来了,“你说不说真格的,我不管了,同学们都说你现在是圆滑鬼,这我也不管。我只问你,今天咱们好不容易一聚,你真正喝了多少?我们几个一杯又一杯,你是抿一下就算过去。用不着解释。”他伸手制止道,“别以为我醉糊涂了,酒席上我来来去去多了,见过世面。我一直注意着你呢。”
    “你不知道,我酒量不大,不怎么能喝酒。”
    “少来这一套。1968年去广州,你在长沙的小饭馆里喝六两白干都没事,我还不知道你的底?来。”鲁鸿咕咚倒满一大杯威士忌,放到江岩松面前,“你要够朋友,愿意和我鲁鸿来往,就先干了这一杯。要不,我鲁鸿推开桌子就走。喝酒耍滑的人不可交。”
    江岩松为难地一笑:“好,我干这一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顿时泛起红晕。
    鲁鸿又拿起酒瓶满上一大杯:“再来一杯。”
    “实在不行了……”
    “这一杯,算是顾晓鹰敬你的,对不对?”
    “对。”顾晓鹰端着斟满的酒杯,“你喝他的,不喝我的?”
    江岩松苦笑着摇了摇头:“好,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了。”他又接过酒杯喝干了。
    “这第三杯,算是马立桥敬你的。”鲁鸿又满上了一杯。
    “哎呀,我实在是不行了,都上头了。”江岩松揩了揩额头沁出的细汗,推谢着。他半天喝的酒也没刚才这两大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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