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应该依靠像你这样的人来指引帮助吗?”林虹冷冷地问道。
童伟一时竟有些怔了。这话竟揭穿了他这一大套话后面的真正的潜台词。这潜台词,这目的,他此刻才一下自省到。
“弱者应该崇拜强者,把一切都交给强者支配,是吗?女人——你不是说女人是弱者吗——应该永远受男人支配,是吗?”林虹接着问。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坦率。每个人都应该敢于承认自己的真实。”童伟笑道。
“真实?你怎么不愿意承认你讲了这一大篇话的真实心理?……你不敢坦率,我敢坦率。我承认,你讲的都对。我就是带着这些矛盾。可然后,你说,我该怎么办?”
童伟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知说什么。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冻住了。
“要靠你这样的强者开辟道路,是吗?”
“林虹,请不要误解……”
“我可以告诉你,我也是从你现在的表情中看到:我说对了,而且说到了你的关键。”
“……”
“弱者只有依靠强者,结果他们永远是弱者。女人要依靠男人,特别要依靠像你这样强有力的男人,结果,她们永远软弱。这是她们命运的悲剧。是不是?”
“这种悲剧是可以改变的。”
“可我恰恰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本质上是希望保持这种悲剧的,那样才有你们的优越和特权。对吧?”
童伟一下说不上话来。
“林虹,你可真挺有个性的。”刘言在一旁哈哈着打圆场。
林虹直起腰,做出要准备走的姿态:“胡导演,钟导演,如果你们确实认为我合适,我愿意演《白色交响曲》。”
“你决定了?”钟小鲁兴奋地问。
“我刚决定。而且,我觉得刚才这场戏也可以写到剧本里。”
小莉与李文敏下了公共汽车,在街上边走边感兴趣地听李文敏介绍“哲学——艺术月会”。昨天晚上在周末俱乐部她得知自己小说稿的编辑李文静就是李向南的姐姐,立刻生出了一个极有趣的念头:她要佯装不知,以找编辑李文静为由踏进李向南家,把李向南的情况摸个遍。今天早晨和李向南分手后,她就“奔袭”他家去了。到了李向南家,和李文静没谈几句小说,李文敏就过来了,笑着一句话把事情挑明了:你和我哥哥在一个县吧,是不是和我哥哥挺好的?后来,她跟着李文敏去了她的房间,两个人聊了一上午。午饭后,李文敏就领着她到丈夫秦飞越家来。
“你问什么是哲学——艺术月会?就是秦飞越他们一群人,每个月到一块儿臭聊一次呗。你看了就知道了。这次还邪门:要求每人带上夫人,没夫人就带上对象,要不带上情人,都行。”
“那我一个人去干啥?”小莉问。
“我哥下午肯定也会去那儿,你和他凑一对呗。”
“谁和他凑一对。”
“玩嘛。”李文敏笑了,“你不是挺想和我哥好的吗?不过,你得讲点策略。”
小莉也笑了。她对今天下午的活动挺兴奋。
夏日的阳光炎热,马路发烫,她们捡树阴走。小莉感到脸上汗津津的,汽车驰过卷着热风,像巨大的吹风机一样,挺舒服。要是此刻一头扎到游泳池里,她就会让水哗哗哗地冲着自己的身体向后流去。阳光下,水闪着绿光、蓝光、白光,她的皮肤又黑又亮,像条美人鱼。她站在跳台上准备跳水,游泳池在下面像面蓝绿色的巨大方镜,她平伸两臂,看着自己苗条挺拔的身体,就觉得自己生气勃勃。别人爱不爱自己,她不知道。她经常感到非常爱自己。
……她戴着胸罩,穿着尼龙裤衩,半裸地站在穿衣镜前,欣赏着自己身体的生动线条,欣赏着自己光泽的皮肤,她感到自己很吸引人,禁不住从体内涌上一阵冲动。她用双手搓洗一下脸,朝后理一下头发,然后用力搓摩着光滑的手臂,小巧而饱满的胸,光润而有弹性的腰身、臀部、大腿,青春的冲动加剧着,在体内掠过一阵阵颤抖。她使劲搂着自己。一瞬间,自己好像同时又是个男人,在拥抱抚摸着自己这样一个可爱动人的姑娘。自己同时是两个人。奇异的感觉。她搂抱起大鸭绒枕头,一下仰面躺倒在弹簧床上,弹簧床上下颠颤着,松软的枕头贴在烫热颤抖的身上又凉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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