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仑说:「十七岁的空间,在等你;十七岁的时间,在等我。我是你的三维、三度空间。我的肉身、我的赤裸,任你喜欢。我没有隐藏,只是等你发现,发现肉身深处、赤裸深处,有你的空间。」
朱仑说:「真正消灭了时间的,是底片。底片掐住时间,有三大手段,第一,当底片静止,时间也停止了,底片中的朱颜永在。第二,当底片慢放,不是正常的每秒二十四格或十六格,那是什么世界?慢速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十六分之一、三十二分之一,那是什么画面?看看A片,『液体』在飞舞、在奔赴,那是画面在做音乐式的ritardando(渐慢),discoveringthepoetryinslowmotion,慢动作播放,分节呈现出每一细部与细节,那种当时在激情中无法细察到、细细享受到的细部与细节,太奇妙了。第三,当底片在重复,一次、两次、一百次,它可以使时光倒流,一次、两次、一百次。有了底片,时间算什么。照片,是底片的一种,它更表现了静止与唯一,你可以重印一张、两张、一百张,但它在静止、展现静止之美,一样打败时间。」
这是我们的「时间简史」,我们用我们的切入点,推开物理学家。一九八○年霍金就说,二十世纪结束前物理学将结束,他显然忘了补上一句,解释宇宙的,不能硬靠物理学家。
他们忘了朱仑。
她是一分资讯和九十九分灵感(Sheisonepercentinformationandninety-ninepercentinspiration.),她是朱仑。
灵感因她而起、因她而灭,随起随灭,稍做追寻,就是下面这些篇章。追寻到「太虚幻境」的,无所谓真,但也无伤其假。重点是朱仑不会知道,也不会让她知道。这都是因她而生的白描和白日梦,虽然我写在黑夜里。
藏躲篇
要藏有谁藏,
要躲有谁躲,
躲躲藏藏他是谁,
是谁忘了我。
要藏有谁藏,
要躲有谁躲,
藏的时候火如烟,
躲过以后烟如火。
要藏有谁藏,
要躲有谁躲,
偷偷查出她是谁,
是谁忘了我。
花了十几分钟,写了这首诗,写出忘的感觉。
忘不止于不记得。记是遗漏、忘是忽略、忘是舍弃、忘是超越自我在形体之上、忘是只记得十七岁的形体、忘是不再记忆那先遗忘了你的,忘了我不再十七岁,但却只记得有人正在十七岁,但她忘了我。
说没有,是抹杀事实;说忘了,就不是。「但言浑忘不言无」,是谦虚的者智者,写了这句好诗的,是宋朝的仁人。
今天是九月九日,朱仑竟然忘了三天前的一切,我无法理解。这可能就是应该喜欢十七岁的理由,因为她很快很快,就把你忘记。
你可以偷偷查出她是谁,但是,可能查得越清楚,你就越模糊。朱仑十七岁,十七岁是可知的。十七岁的朱仑就不可知了。
纳米篇
现在流行「奈米」「奈米」,说到奈米,那是海峡东岸的译法,在西岸,译出来的是「纳米」,译得更好。佛门讲「纳须弥于黍米」,从二十四史「北齐书」樊逊传中,可以看到这句话。全文是:「法王自在,变化无穷。置世界于微尘,纳须弥于黍米。」就是把整个喜马拉雅山放在一粒米中。古代人说这种话,只是白日梦的话,但是,现代人真的用科技在资讯上,越来越做到「纳须弥于黍米」的「纳米」世界了,古人的白日梦,越来越成了真。所以说,海峡西岸翻成「纳米」,翻得传神。
照古人的白日梦,把喜马拉雅山放到一粒米中,不论是玉蜀黍的一粒,还是芥菜的一颗种子,所谓「纳须弥于芥子」,都表示诸相既然非真,巨细自可相容。但是,现代人可玩真的了,科技千成的「纳米」世界,人的大脑里,真可以装进「黍米」般的、「芥子」般的须弥山了。
问题是装进来干什么?装进来表示什么?照古人说法,装进来表示解脱,现代人可不这样看。把一座大山装进脑袋里,是活受罪,又解脱什么?
真正正确的,是更多更快的丰富了我们的人生。我们高速变成超人,不是电影中飞来飞去那种笨蛋超人,那位演超人的电影明星,超了半天、飞了半天,实际生活上,从马背上跌下来就瘫痪而死。真正的超人是大脑起飞,从十七岁开始,像朱仑。
四维篇
我需要一点玄虚来故弄,因为我想到了「维」。古代中国人谈「四角为维」,现代中国人站起来了,维变成立体的、空间的,直线叫一维、平面叫二维、立体叫三维,到特殊相对论里,出现了「四维」,最早是闵科夫斯基叫出来的,这家伙,显然对中国礼义廉耻的「四维」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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