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看着太阳,觉得像稳势的空中的一个出路小洞,老天那忍受不住的热情往外泄漏。于是我想到了大地,大地到处都鼓起山包终究还是有火山要爆发的。天气里有风云雷电雨雪霜露也放鸟逐鹰,大山上有春夏秋冬黑白热冷也牧羊养兽,这就是世界。有千古事还有瞬间事,是瞬间成就了千古。所以我也就安然的像云一样随意行卧,能把日月的光芒拓展开去就行了,像易涨易驰的山涧水一样能保护住山的形象就可以了。我觉得老天造就女人,流淌乳汁养人就成就了,我现在才知道我爱你是对你有种能说清的感觉,像是我走亲戚能寻找到门户前的那棵树那座石磨的感觉,那么,我于你来说我想是你工作之余伏案写作时扬扬洒洒笔端的墨水,哦,当然不是黑水。你是自由自在如弥漫了满空的大雨,落地成潭成渊,沉淀了去成就万古的江河,像顽石被拿去补天,看似无形实有形看似无情实有情,像我们这营营小人物那是都有感情出口,头发指甲手足口眼和吃喝玩乐、不敬不恭、小恩小仇,自己整天给自己的浪荡和无为找下理由了。
镇政府的生活,综治办的工作,酝酿了更多的恨与爱,恨集聚如拳头使我焦头烂额,爱却像东风随春而归又使我深陷了枝头花开花又落的孤独。
哦,引进的大工厂真的是高污染高耗能吗,真的是饮鸠止渴的工程如华阳坪的大矿区吗?什么又是循环经济?樱镇上有人议论,说你的长辈为了樱镇的风水宁肯让贫困着,而他的后辈为了富裕却终会使山为残山水为剩水。但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对于樱镇,不开发是不是最大的开发呢?我不知道。
最后的会餐
镇政府大院里人又都闲下来了,这如同卸了磨摘了暗眼的牛和驴,打过哈欠,伸过懒腰,洗衣服的洗衣服,说洗衣粉用得多了,虱子真的是少了,下棋的下棋,让观棋者不语,偏偏观棋者要语,皇帝不急太监急,口舌就起,邮局人送来了信件,会计又在大声地说她的儿子,翟干事给马副镇长嚷嚷几时再去唱歌呀,没事应该让大家学学跳交谊舞,交谊舞能增进同志们的亲近么。马副镇长说:唱么,跳么,你狗日的要带别人的婆娘唱呀跳呀,吴干事肯定也要带别人的婆娘唱呀跳呀!大家就哈哈笑,笑得马副镇长的老婆出来拿眼睛挖马副镇长,马副镇长不说了,老婆却从屋里取了弥猴桃给大家散发。弥猴桃很小,她说:这是野生的,甜很!小孙子不让给别人,哭着说:这是我的,这是我的!竹子从伙房里取了个馍给小孙子,悄声说:你咋和你爷一样!马副镇长长声着喊出纳了,说:哎,小安呀,黄书记那次来能给咱多报了多少钱?出纳说:除了买的东西归伙房后,现金有三万二千吧。马副镇长说:那也要让大家享受到呀!出纳说:书记说了,让慢慢补到伙食上。马副镇长说:补到伙食上谁也不觉得,不如大家先会餐一次,剩下的补到伙食上去。出纳说:书记镇长不在,这行不行?马副镇长有些不高兴,却问大家:这行不行?大家同声说:行呀,你现在就是书记镇长,咋不行?!马副镇长说:那就会餐!
会餐当然还是去松云寺坡湾后的饭店里为好,白仁宝就积极着去订饭。马副镇长宣传:大家都要去,好事情不能遗下任何同志。带灯(70),你和竹子也一定去。带灯(70)说:不去了吧,那里卖野味,我和竹子都吃不惯。马副镇长说:要去的,就是不吃也要去的,集体活动如果老不去,这样不好么!带灯(70)说:好,好,前年县上破那个杀人案,主犯先拿刀子捅倒了人,然后让同案犯每人也去尸体上捅一刀。马副镇长睁大了眼睛,说:你咋说这话?带灯(70)就笑了,说:说个幽默话呀。侯干事说:和领导说话用什么幽默?!竹子说:对牛弹琴。侯干事说:谁是牛?带灯(70)说:都不说笑话了,去吃饭!又给竹子说:你把马副镇长的小孙子背上,吃饭去!
这一顿饭八个凉菜八个热菜,荤素杂陈,该有的都上了,尤其又加了一道黄羊肉蒸盆子和红烧野猪肉。马副镇长问:有没有娃娃鱼?回答这几天没货。马副镇长说:让同志们吃好,那就来个炖甲鱼吧,味道往重些。饭桌上了红酒,是给女同志的,上了白酒是给男同志的,结果红酒喝了三瓶,白酒竟喝了八瓶,男的差不多都喝醉了。喝醉了的人从不说自己醉了,又开了三瓶白酒喝,开始说马副镇长的好,什么奉承话都说出口。白仁宝在甲鱼里寻那根骨头,夹了给马副镇长的老婆,说:婶,这能剔牙哩,这你一定拿上!马副镇长听大家说他好,倒谦虚了,说他有什么好呀,要是好的话,十多年了还在樱镇不挪窝?他就讲他陪过五任镇书记、六任镇长了,甭说镇政府大院里的房呀树呀,就是樱镇的每一块石头他都认得。带灯(70)和竹子喝红酒,酒喝得少话说得多,一只鸡从门外进来到桌上吃撒落的米饭粒,带灯(70)说:你认识不认识马镇长?马副镇长没注意听,仍在说他的历史:第一任书记脾气好,第二任爱骂人,一开会就骂,骂得你睁不开眼,但他不骂你了,你就倒霉了。第三任的镇长人仗义,就是和书记尿不到一个壶里,他当不了二把手,可他是镇长么,书记要决策,党主导一切么。第四任书记霸势。白仁宝说:是霸势,调走的那个王东民对他有意见,他当下就唾在王东民脸上,王东民后来硬要求调走的。马副镇长却又替第四任书记申辩了,说领导就是要有领导的权威,被领导的就要自觉地维护,培养领导的权威,那王东民不懂得这些他也只能调走了。马副镇长接着还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你们知道唾沫不擦也会自干的故事吗?大家说不知道。马副镇长说你们咋啥都不知道?!大家说就听你给说哩。马副镇长说啊倒杯酒我喝了给你们说。喝了酒,说的是唐朝宰相娄师德的事。娄师德的弟要到某地做刺史,临行前娄师德觉得他是宰相的弟,又去做刺史,怕遭嫉恨,就说你去后千万别给我惹事。其弟说你放心,别人唾我脸上我擦了它。娄师德说别人唾你是恨你,把它擦了更恨你,唾沫不擦也会白干的,你就等它自己干吧。马副镇长说完环视大家,说:我说的意思你们明白了没?大家说:明白……没。有的就醉得趴在桌沿,有的溜下凳子躺在了地上。马副镇长看着带灯(70)说:瞧,瞧这些没出息的,没出息,息!自己的舌头也硬起来。带灯(70)突然脸上煞白,额上的汗就出来,竹子说:你也喝高了?带灯(70)说:我心咋这慌的?竹子说:是不是病又犯了?带灯(70)已靠墙蹴着,又是一层汗把刘海都溻湿在额颅上。竹子就急喊店老板,要老板把自行车给她,她得送带灯(70)去看医生。店老板把醉了的人这个扶到炕上,那个抱上椅子,说:里屋还有个炕,你把她搀到炕上去。竹子说:她病了又不是喝醉了!自个推过自行车,让带灯(70)坐在后座了,急驶着去了广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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